一月的云城，前几日下了点小雪，夕阳的余光透开，天色淡墨，白雪沉天，像是化不开的水墨。 “我昨晚和你妈求婚，她答应了，这事你怎么看？她说要征求你的意见。” 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自己出去几天而已，世界都变了。 “他和你求婚，你还答应了？” 乔艾芸头都要炸了，“根本不是！” “这件事有点复杂。” “我被他坑了。” “乔女士，宋小姐，上车了。”十方关上后备箱。 “晚晚，你带怀生坐那辆车，我有话和他说。”乔艾芸此刻恨得牙痒痒，死死瞪着严望川，恨不能将他生吞了。 严望川驾车，驶出机场的时候，乔艾芸吸了口气，偏头看他。 “不是你说，需要征求她的意见？”严望川目视前方，说话依旧严肃，面无表情。 严望川余光瞥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完事了？ 乔艾芸急得咬牙，“我们俩的事情，八字没一撇，你现在这样，让我很为难。” 乔艾芸险些惊掉下巴，她的意思分明不是这个。 乔艾芸叹了口气，“其实我和宋敬仁在一起，很早就发现他出轨了，他给我写了保证书，当时我婆婆还在世，她也哭着求我，说宋家丢不起这个人，而且我当时也怀孕了，就打消了离婚的念头。” “总觉得日子撑一撑，总能过下去，想给晚晚一个完整的家，直到那女孩找上门，我才知道自己这些年的苦撑多可笑。” 严望川认真听着，过了良久，忽然靠边停了车。 “艾芸……” 严望川却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心头一惊，下意识要缩回手，他手很大，宽厚带着粗茧，手心灼灼，带着足以将人融化的热度。 “你……”这人怎么回事，忽然就动手动脚了。 乔艾芸鼻尖酸涩，猛地将手指从他手心抽出，偏头看着窗外，不发一言。 “我会加倍对你好。” 虽说对宋敬仁感情消磨殆尽，但她也没整理好要立刻接受另外一个人，如果只想寻求一个依靠，或者找个人搭伙过日子，严望川确实是不二人选。 怕自己承受不起，也怕辜负了他。 宋风晚倒是很开心母亲和她分开乘车，正好可以给傅沉打个电话。 医学院位于大学城，毗邻郊外，与机场相隔甚远，开车也得两个小时。 “你们还没到医院？”宋风晚搓揉鼻尖，方才寒风吹得她鼻子又干又冷。 “那……”宋风晚咬了咬唇，“我再陪你十分钟吧。”从机场到家里，也得一个多小时。 待他挂了电话，车子已经驶入医学院内。 傅沉伸手摘掉段林白的耳机，“到了，下车吧。” 之前在国外医院，医生还特意叮嘱他，说这类得了雪盲症的病人，突然失明，心情波动大，可能会抑郁，还可能极度暴躁失控，让他务必关注病人的身心健康。 京城多雨雪，地面湿滑，车门打开，是千江背着他上楼的。 千江身体素质好，走路也稳当，只是…… “呦，千江，你这身材不错。” “这肌肉一块一块的，不错不错。” 千江看了一眼身侧的傅沉，用眼神示意他：他能把这人丢下去吗？ “忍什么？”段林白轻哼，“我现在是病人。” “我这是苦中作乐，你以为我不难过嘛，男人嘛，都是在心里默默哭泣的。” 信了你的鬼话。 千江将他放下地，段夫人急忙跑过去扶住他，“小白呀，你这……” “林女士，别哭啊，我又不是真瞎。”段林白伸手在空中摸了两下，拍试探性的拍了拍母亲的肩侧，“你这哭得我难受啊，我可不能流泪的，你别刺激我。” 立刻有个医生走过来，“段公子，你别怕，跟着我的指示往前走。”林白下意识伸手往前摸，其实他心里比谁都忐忑。 雪盲症不是绝症，他们倒不是来看专家会诊的，只是今天来的都是眼科领域的大牛，就和现在许多人追星一样，这些人就是他们的偶像，他们自然得来凑热闹。 清癯白瘦，穿着明黄色冲锋衣，头发许是落了些霜，几缕头发贴在耳侧，发梢滚着水珠，肩宽腿长，微抿着唇，显然尚未适应黑暗，走路都是用脚尖先试探着。 “段公子，你别紧张。”坐在他对面的医生，取下他的护目镜。 “我知道。”段林白深吸一口气。 段林白能感觉到自己眼皮被人用手指撑开，不过他们做了什么，面前到底有几个人，他无从得知。 “我从来没看过一个男人能把明黄色穿得这么干净清新。”一个女生伸手抵了抵身侧的人。 “刚才和他一起进来的，也好帅……” 一个女生自己说了半天，忽然发现自己好友，半天没说话了，再偏头看她，她正低着头，拼命装蘑菇，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许佳木偏头，恨不能将头缩在好友的怀里。 “不是。”许佳木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一心扑在学业上，宿舍墙上贴的都是眼部病例分析图，她只听过段林白这个人，却从未见过。 “你和段公子认识？”好友小声说着，“我听说他在外面风评很不好，身边都是些网红明星，木子，你和他……” 许佳木咬着唇，“应该是我对他做了什么……” 怎么看这两人都是两个世界的啊，大学校园，超市浴室什么都有，许佳木搞实验的时候，足有五个月未曾踏出校门，更不会出去玩，怎么会认识段林白？ 她不得不往某些方面想，段林白长相是公认的漂亮，网上想睡他的人千千万，“许佳木，看不出来啊，你平时闷声不响的，居然是个干大事的。” “你是不是把他给……” 仿佛清白受辱，气得牙齿至打颤，“我没对他做那种事，你思想真龌龊。” 许佳木气得直咬牙，“我没上他！” 这是谁在说话，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 莫名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