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晚被怀生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手脚僵硬的爬下床，怀生已经帮她打了盆热水洗漱。 “姐姐，你先洗洗。” 等她洗完，怀生从外面跑进来，怀里揣了两个包子，用塑料袋裹着，袋子内侧全是水汽，“你吃着，我帮你倒个水。” 怀生眨了眨眼，“八点多了，饭堂七点半关门，这是三叔给你留的。” 自己居然睡过了。 “怀生，你多大啊？” “我过年18。”不过真正18岁，还得等来年生日以后。 好小。 怀生中途被人叫走，说是他师傅喊他，宋风晚啃完包子，靠着取暖炉喝水。 “三爷。”宋风晚看着他，想着小孩子总不至于骗她，“我昨晚睡觉，是不是不太老实……” “我都听怀生说了……” “听说我昨晚害得你没睡好。” “我平时睡觉真的特别老实，若是再有下次，你就把我推开，或者干脆把我叫醒。” 他俯身凑到她面前，呼出的气息带着丝冬雪的凉意，吹得她浑身血液凝结…… “嗯。” 宋风晚小脸红得像是发了烧，滚烫滚烫。 “喝完水，收拾一下，待会儿就下山。”傅沉纯粹是恶趣味逗她，总要给她个台阶下。 嘴欠啊。 她昨晚吃饭的时候，见过他——法号：普度。 “赶紧收拾一下，和你三叔下山。”普度大师拍着怀生的脑袋。 普度大师转身看向傅沉，“三爷，怀生就交给你了。” “有事你随时联系我。” 她偏头去看那小家伙。 “衣服物品我回头找人给你置办，带些想拿的就行。”傅沉转头看他。 得知怀生要下山，那些师兄弟倒是给他送了不少东西，他抱了满怀，由普度亲自送三人下山。 傅沉车子昨晚落了雪，他先上车发动引擎，将前窗玻璃的积雪扫去…… 虽然离了一段距离，但山间林愈静，她也能清晰听到两人的对话。 “我都和你说了，现在当和尚都讲究学历，你要当方丈主持，没文化怎么行。” “这几年上山的几个子弟，还有研究生毕业的，你一点学识没有，以后怎么管他们，会让人笑话的。” 普度瞧着傅沉那边已经准备好，才从怀里摸出一方巴掌大小的布包塞给他，“师傅没什么钱，这些你留着零花，咱到了城里，也不能让人笑话了，想吃什么就买点。” 普度大师叹了口气，将布包塞在他怀里，“听话，别让师傅担心。” “你这是成心惹我生气？还是觉得钱少不稀罕？”普度大师板着脸。 “收好了。”普度大师摸着他的脑袋，“马上过年就能回来了，很快的。” “到了别人家里，要听话，帮忙做事……”普度大师叮嘱了两句，才拍着他的脑袋，“行了，快走了，别让人等急了。” “师傅什么东西没吃过，你留着自己吃吧。” “我血糖高，吃不了甜的，要不我吃半颗，你吃半颗。” 宋风晚就看到普度大师拨了糖纸，把糖递到怀生唇边，让他咬了半颗，才把那一半放到嘴里。 倒是怀生一直绷着脸，他和宋风晚一起坐在后座上。 直至车子快出山，他才忽然放声大哭。 “怀生，你别哭了，你……”宋风晚也被吓懵了。 宋风晚不大会安慰人，想摸摸他头发，发现这小脑袋，剃得一根毛找不到。 “我难受，心里好苦，糖也不甜——” “我还是觉得很难受。” 傅沉手指随意敲打着键盘。 他莫名有种，自己家里，像是收容所的错觉。 傅沉思量半刻，就说让他住自己家，现在九年义务教育，上学费用不用担心，饶是如此，普度还是给他塞了钱，说是住宿及伙食费。怀生去买点东西，中途却接到了十方的电话，公司有个急事需要他去坐镇处理。 “去商场吧，我带他买东西。”宋风晚拉着怀生的手。 “你们两个人？”傅沉似乎不大放心。 “嗯。”傅沉点头。 三人都没注意到，对面马路上，一个女人裹得严严实实，露出的那双眼睛，怨毒阴鸷。 十方早就在车库那边等着，瞧着傅沉开车过来，马上迎过去。 十方长得俊秀，此刻右脸红中带紫，嘴角渗血结痂，分明是被人打了。 “没事。”十方摸了摸脸。 十方被他看得没办法，才支吾开口，“是老江。” “三爷，这个不能比啊，他是军人出身，我是半路出家学的拳脚，打不过啊。” “我特么憋屈啊，他还问我想对他干嘛？” “好歹共事多年，我念着室友情，同事友谊，他事后就说了一句：抱歉，把你当贼了。” …… 亏得千江能忍他这么久，真是委屈他了。 “姐姐，我是不是长得很奇怪？为什么大家总盯着我看。”怀生手中抱着杯奶茶，小口抿着。 这大冷天的，他这小脑袋在雪地里都能反光。 “不贵，就当姐姐送你的入学礼物。”宋风晚平时开销不大，父母给的零花钱很多，给他置办些东西，总是够用的。 她去结账的时候，发现账单有些不对劲。 “刚才那位小朋友和我们说，都要大两号，我还以为你是知道的。” 她也不懂怀生的更衣室没上锁，本想敲门的，门却被她一下子给推开了。 “我……”宋风晚急忙退出去，把门给他带上，“你怎么不关门啊。” 宋风晚叹了口气，她总归没照顾过孩子，哪能面面俱到，“对了，衣服刚才试穿不是很合身？是有点小了？你让店员换大码？” 宋风晚一听这话，心酸得不行，“衣服小了，我们还可以捐给别人，不会浪费，要是不合身，冬天都不保暖，你要是生病感冒，还得花钱看病，这不更浪费钱？” 被宋风晚忽悠着，又把衣服尺码给换了回来。 怀生没吃过这些，宋风晚看他爱吃，起身准备去打包两个带回家，尚未到点餐区，就被迎面而来的女人拦住了去路，黑色羽绒服，墨镜口罩，看不清脸。 她却直接摘了墨镜与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