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看新闻，有没有开通专线。” 兰姨一用力，总算把梁稚从地上搂了起来，扶往沙发上坐下，这样热的天气，她浑身都在发凉。 “没有。”宝星抹了一把脸，“楼总这一阵几乎不接任何人的电话了。” 一切感官都变得分外迟钝，心里天平一旦往那个最坏的情况偏移，便另有一股力量猛地把它拽回来：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打，打通了！”宝星激动地揿下免提键，那里头立即传来航司客服的声音，说的是泰文，宝星听不懂，磕磕巴巴说了一句“english，please”之后，那边换了英文。 梁稚伸手，宝星立马把电话递给他。 没多久，梁稚同那头道了一声谢，挂了电话。 “……调查还在进行，正在通过登机手续，核实登机人员名单………”梁稚机械复述。 梁稚摇头。 大家呆坐在客厅里，没有人起身，也没有人说话，只不断换台，继续追踪空难的实时新闻。 谁也不知道，这样静坐的终点在哪里。 大家立即朝她看去。 宝星急忙应了一声。 “有章小姐……” 宝星赶紧翻出电话簿，找到章锦年的电话打了过去。 宝星：“章小姐……新闻你看了吗？……哦……那麻烦你……” 梁稚把听筒挨向耳畔。 她一下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紧紧地捂住了嘴，却没办法阻止眼泪纷纷地涌出来。 楼问津乘坐章家的私人飞机，落地庇城，抵达梁宅，是在凌晨五点钟。 揿响电铃，接通以后，兰姨替他开了门。他穿过庭院走到客厅门口，先同兰姨道了声歉：“还没到起床时间，这么早过来打扰，很不好意思。” 楼问津端着温热牛奶，走上楼，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尤其觉得响亮，好似会打扰这黎明的清梦。 “请进。” 梁稚正坐在梳妆台前，穿着一件白色棉质的法式睡衣，拿着齿梳，耙梳似乎刚刚洗过的头发——空气里一股茉莉的清香，是她常用的香波的气息。 楼问津走过去，把牛奶放在了梳妆台的一侧。 “让你失望了。” 但只是手指擦过他的下颔，落了下去，随即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领，仿佛抓着浮木一样的用力。 楼问津一怔，急忙抬手，拿拇指去替她擦眼泪，可谁知越擦却越是汹涌。 眼眶鼻尖都是通红，呼吸都带着泪意的潮湿。 “阿九……”楼问津只觉得呼吸都是痛的，他何德何能，还能让她为他掉泪。 她仍然一言不发，那样的神情好似她要应声破碎了一般。 梁稚呼吸一滞，眼泪也止了一瞬，那被打湿成为簇状的睫毛颤了颤，而后她抬起了眼睛，望向他。 他目光下落，看见她因为哭过而显得比平日更要红润的唇色，与更为明显的唇珠。嘴唇微张，呼出微咸而温热的气息。 可无法克制，只犹豫了一瞬，便低下头去，含住了她的唇。 她不知道这一晚是怎样熬过来的，在福至心灵，想到要把电话打到章锦年那里之前的那段时间，是她生命里最难熬的一个小时。 眼泪又涌出来。 他便毫不犹豫地抬手把她的腰肢紧紧一搂，手掌按在她脑后，舌尖分开她的牙齿，探入掠夺。 楼问津把吻急促印在她面颊与颈侧时，她身体已经瘫软，只能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他把她抱了起来，坐在梳妆台的桌面，挤入她双腿之间，仰面再去细密地吻她。 她一定是哭得太多，以至于脱水，才觉得这样渴，不然何至于只是一句话，就使她如同枯草遇到火星一般地燃烧了起来。 她倒吸一口气，两手往后撑住台面，头往后仰。只有后背所触的镜面是冰凉的，其余一切都似火焰一样灼烫。 放在一旁的玻璃杯打翻了 可谁也无心去理会。 楼问津直起身，把她从台面上抱了下来，后退两步，在粉色的皮面圈椅上坐了下来。双臂紧紧搂着她，等着余震自她身体里平息。 白色纱帘外，晨光正一分亮过一分。 梁稚动作一停，双臂搂着楼问津的脖颈，眼泪又落下来，“……楼问津，我恨你。” 之后，楼问津把她抱了起来，到了床上…… 梁稚倒在薄被里，只剩下一种麻木的疲乏。 她做了什么，她怎么又和这个人搅到了一起去。 她不再看楼问津，声音嘶哑地说：“……有时候宁愿你已经死了。” 楼问津默了一瞬，“很快就全部结束了，阿九，你的生活会恢复原样。” 楼问津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痛苦的表情，一些一厢情愿的话，想了想，还是不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