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错眼,这一对漂亮的男女已经手牵手闯入她的房间。回过头时,房间里已经没有人,窗户大开,风从外面吹进来,呼呼地卷着窗帘。 顾影抚着心脏小口小口吸气,听见聂西泽问她,“今天开心吗?” 聂西泽今天很大度,不但带她在拉斯维加斯到处撒钱,还准许她去看肌肉猛男的脱衣舞秀,允许她往舞台上扔钞票。不像他的哥哥,总是看她那么紧,只要出现有一个男人出现在她方圆十里,就表现得很警惕。 ——诶,等等,聂西泽的哥哥是谁来着? 算了,喝酒,拉斯维加斯充满了自由的空气,连酒水似乎都比别处的更加甜美。 聂西泽,“……” 不过,vegas最不缺的就是赌场和酒吧,拦是拦不住的,聂西泽选择摆烂,在后面慢吞吞地跟着。顾影走在前,娴熟地穿过一片灯红酒绿至吧台旁边,脚步轻快得不像个喝醉了的女人。 还没来得及掏钱夹的聂西泽:…… 不过顾影是个不中用的,只喝了一杯马天尼,就软绵绵地倒在了桌面上,后面排着队等着请她喝酒的男士们只好遗憾地作鸟雀状散。 “酒醒了?”聂西泽偏过脸,对她怨气很大,但又不能和酒鬼置气。 “教堂。” 她可讨厌排队了,但是在香港的时候,为了买到刚出炉的蛋挞,她倒是很愿意等上一小时。 工作人员咚一声盖了章,“不可以的哟女士,在vegas重婚是犯罪!请出门左转找牧师,happy weddg day——下一位!!” 喜帖落款是两天之前,正式的婚宴则在一个月之后,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时节。 再下面,附了两个人的订婚照。不是那种穿着礼服高珠端端正正坐好的摆拍,而是随手抓拍的生活照,甚至有那么一点不聚焦,嘉宁仔仔细细看了又看,却莫名感叹了声,“好甜。” 京城春光无限,正是好时节。澄澈天光下,即便隔着略模糊的镜头,聂西泽左手无名指上朴素的订婚戒,也被照得晃眼。 他眼眸黑沉,透不进一点光线。思绪凌乱着,一头凌乱的长卷发爬起来,人还没从宿醉中清醒,聂西泽就将一封嵌在相框里的结婚证书甩到她面前。 顾影两眼发直地看着上面的文字,签字生效的,受美利坚合众国法律保护的。 “下个月办婚礼,我父母已经同意了。婚宴场地是你昨晚抓阄选的,定在天坛,违约金五千万,你要是拒绝的话——” chapter 69 时间表是大片的空白,心里也是空的,每晚噩梦缠身,分手两个月,顾影已经在他梦里和聂西泽结了一百六十遍婚。 “你不觉得,”沈时晔冷静地回,“在经历过我之后,她会更珍惜眼前人吗?” 沈时晔继续说,“我就是他们真爱的那个反派角色,让他们的爱情经过高山险阻之后,更显得弥足珍贵。” 顾影立刻抿起淡粉地唇瓣,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不要。” 在他们的正对面,是“抓飞钞”的机器,数以千计的美钞放在巨大玻璃盒中,被电动扇吹散,围观的赌客买号抽签,中签的人进入玻璃盒内限时抓钞。乘风飞舞的钞票,正是赌场飞金流银的象征,但顾影视而不见,从玻璃盒旁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这是规则简单的纸牌游戏,牌面加起来的点数不能超过21,在此之下,数字大的人获胜。 放在平时,聂西泽毫不怀疑顾影能够大杀四方,但是今天……他忍不住看了顾影几眼,圈住她的手,“你已经醉了,不可以。” “……”聂西泽拿她没任何办法,给她换了筹码,放她到牌桌旁边。 顾影打牌是没有规律的,时赢时输,但如果有心人去算她的筹码,便会发现她的总和总是保持在嬴的状态,不到一个小时,她已经把聂西泽输掉的全部赢了回来,而且还将筹码索性不劝了,由得他日复一日地阴郁下去。 沈时晔开始见心理医生,每周 第一次面谈时,医生直截了当地对他说,“和我说一说她吧。” 医生笑了,“先生,您付我一个小时两万欧元的咨询费,理应如此。” 他是个太警惕也太聪明的病人,医生花了很长时间去撬开他的口,一开始他只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譬如他们在埃及的雨林小岛里探险、在香港的街头探小店。医生大部分时候都只充当一个聆听者,直到有一天下雨,他突然说起了两年前的一场雨、一道枪伤、两个向死而生的人。 “可是,我都没有对她说一次我爱你。从来没有。” 隔了很久,医生才问了他第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思考过,除了父母子女这种天然的血亲,是否真的有人,可以经受住只有给予、没有回报的感情?” 医生第一次遇到对自己剖析得这么冷静而彻底的病人,似乎轻叹了一息,“先生,其实你已经把自己剖析得很清楚了,不必来找我的。” “可我不甘心,难道在梦境里,我和她也不能圆满一次?对失恋者的心理诊疗,最终的目的是让他们走出过往,但我并不想走出来。我对你的问题是,要怎样做,才能永远记住被她爱过的感觉?” “我不会告诉你的。”医生道,“这不是在治疗,而是自欺欺人。” “如果心理咨询可以给人创造美梦,就不是一项科学,而是巫术和玄学。” 沈嘉宁最近过得相当如履薄冰,千亿的股权从天而降,在别人眼里是天大的喜事,在她这里却是飞来横祸。天老爷,她才刚刚成年不久,只想躺在信托上面做个无忧无虑的细妹仔! 她生气,被oy按在书桌前面学什么董事会股东会表决规则,真是无聊透顶,又敢怒不敢言。 沈时晔正坐在一张日式茶几旁边,半阖着眼睛,桌面立着一支录音笔,上面运行的绿灯荧荧地亮着,不知在录着什么。 地上还点了个香炉,里面烧着沉香木做的线香,并非不好闻,只是沈时晔以前从来不用这些仙风道骨的器物的。 沈嘉宁在他面前盘腿坐下,唇角苦大仇深地向下撇着,“哥哥,你在做什么呢!” “她?” 说实话,沈嘉宁被他事无巨细的描述弄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知道他说的那些是真的,还是他幻想里面的。她往沈时晔面前凑了凑,痛心疾首地说,“你这么想大嫂的话,就去把她追回来嘛!” 沈嘉宁想当然地认为,大哥大嫂之间只是闹了点点别扭而已。毕竟她哥哥又帅又有钱,除了性格冷冰冰,不是那么讨女孩子喜欢,还能有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