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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深山苗寨(1 / 1)

楔子 用竹子搭起的高台旁,一名面容苍白长相奇异的少年身穿华服,头佩银冠,手上脚上却带着沉重的石铐,他被一群人压着走向高台。 他不是自愿走上这高台的,不是自愿参加这祭祀,是周围人们用绳子将他捆绑在台上木椅中。 那因为挣扎而被扯散落的银灰色长发下是一双少见的深紫色瞳孔,透露出一股非人的诡异和美丽。可此刻望着天空的他表情又是那么迷茫纯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也像是预感到自己即将死去的小鹿最后一眼望向人间。 有人端来一个洁白如玉的带盖瓷盅,揭开盖子后,里面是一条奇形怪状花纹炫丽的毒虫。 在盖子揭开的那一瞬间,被捆绑住的少年恐惧地颤抖起来。端瓷盅的人用筷子捻起这条用秘法炼成的蛊虫,一旁的人无情地捏开少年的嘴巴,强迫他吞咽下这条虫子。 周围人屏住呼吸安静无声地等待着,太阳渐渐西沉收走撒向大地的最后一缕光辉,人们心灰意冷地摇头叹息:“这一次也又失败了吗?” 那双原本就很异样的紫色眼眸变得更加浓郁明亮了,眼眸中仿佛有细碎的光斑在闪烁,像是之前那只黑色蛊虫身上反射得五彩光泽。 台下有人不经意得瞥向高台,然后发出尖叫:“快看祂醒了!” 之前失败过很多次这里的人们原本都不抱希望了,只是觉得不继续试试总觉得不甘心,可是等到真的成功的这一天他们又突然惶恐害怕起来。 “啊,神啊!请原谅我们之前对您的无礼。”有人反应很快地跪了下来。 高台上的银发少年站起身来,原本束缚着他的绳索和石铐被无形的风割裂成几段,散落在他脚下。原本的淤青和细小伤痕已经消失不见,皮肤上只留下一片洁白。 他站在台上没动,一阵风吹过,台下的众人纷纷口鼻流血不停脸色紫青倒在地上渐渐没了声息。 深山苗寨 他穿着丝质白衬衣淡蓝色休闲裤,一边耳朵上带着一个猫猫头外形橘色耳夹,精心修剪的头发呈亚麻色,身后拖着一个巨大的太空银色的旅行箱,看起来朝气蓬勃又很时尚潮流。 他平时因为工作需求长期待在大城市,那边的天空灰蒙蒙,偶尔还会有雾霾,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此刻来了这里才突然发现原来天空可以如此蔚蓝,空气可以如此清新,周围的绿草树木可以如此青翠。 跟随导游在这个古老的苗寨转悠,晚上到了安排入住的民宿,一路上都有很多热情的当地村民和他们打招呼。这些穿着苗服的男女老少似乎都会说些汉语,只是有的发音不标准。 他指向远处一片黑雾缭绕的山脉说道:“尤其是这一处的大山,这一片就是全国有名也是桂州神秘传说最多的黑雾山。” “等到了2003年,又组织了一支更加专业的科研登山团队,他们花费了整个三个月的时候最后还是和前一队一样无功而返。之后就再也没有科研团队来了,关于这座大山的神秘面纱至今未能揭下,无论是谁来到这里都只能和你我一样站在这里了望这座水墨画般的美丽大山,聆听古老的传说畅想关于这座山的故事。” 似乎为了配合这些神秘的传说,山寨里专门表演了祭神舞蹈。山寨中央的广场上摆满了凳子,坐了好多人,听导游介绍这种如今已经被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傩舞来历。无论是否相信那些神秘传说,都有好多人出于好奇的心态来这里旅游,这里的苗族村民也确确实实都赚到了钱。边唱着外族人听不懂的苗语祷歌。整个场景赏心悦目又有股独特的庄严肃穆。 这间民宿是非常具有当地特色的吊脚楼。全部由老木搭建而成的两层小楼特别富有韵味,只是有一点不好,一楼潮气大,他们要走楼梯到二楼居住。 导游小刘主动帮这些老人提行李,之前染着亚麻色头发打扮很新潮艺术的青年也默默跟在导游身后和他一起帮老人提行李。 “不用这么麻烦,没事,我天生力气大总有使不完的劲。”沈清坷笑着拒绝了。 沈清坷温和地微笑回答:“是啊,我是个服装设计师,最近需要设计一些融入少数民族元素的服装,所以特意来这里取材的。” 随着这些古怪恐怖触手的蔓延,空气里传来了什么被打破的爆裂声,随着这些破裂声黑色怪物一步一步爬上这无法踏入的黑雾山。 不少触手都被风刃斩断了,黑色血水洒落在地像硫酸一样腐蚀了地上的植被,他的伤口又飞快愈合不断长出新的,像怎么都砍不完杀不死一样。 正在沈清坷打算将这座山闹个翻天覆地将那躲在山中驱使风刃的怪物找出来时,许多不足一厘米大的黑色小飞虫混在飞扬的尘土里徐徐飞来。这些小黑飞虫们构成了另一种“雾气”轻飘飘地擦过沈清坷怪物化的庞大身躯。 他一停下越来越多的飞虫像一股股得雾气一般笼罩着他,源源不断将毒素注入到他体内,他终于彻底无法动弹了。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他终于感觉自己的身体能够活动了,看着已经不早了的时间,他愤愤不平地变为了人形,拖着还有些僵硬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回了苗寨。 第五天晚上不肯服输的他去了黑雾山,一番打斗之后他仍旧没有防住毒虫的攻击又一次被麻痹后丢了出去。第六天也是如此,等到第七天他坐上旅游大巴来到飞机场跟着其他游客一同回到了锦城。 在高楼林立的锦城江澜街里有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楼下开着几家小卖部,正门口上挂着大字——瑞创大楼华艺古装公司。 他在电梯里通过人脸和声纹识别,解锁了六楼以上的区域。这间公司二楼三楼四楼都是做古风服装,从七楼开始则属于某个不显山不露水得神秘领域。 沈清坷收起脸上挂着得温和微笑转而皱起眉头。因为他一推门进来就看见一个染了头发的黄毛男青年没正形样的翘着腿横躺在沙发上打游戏。另一旁同样染了头发的粉毛女青年也不说说他,反而只顾着自己开直播,在空地上跳着稀奇古怪的舞蹈还一口一个家人们。还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抱着兔子玩偶外形的书包,边用平板看动画边吃着薯片。 “清幽呢,她去哪了?我不在的时候她就这样管你们吗?” 他这声音不大不响却一下让整个部门的人都停下动作,宛如被按下了时间暂停键,停顿了五秒钟后他们齐刷刷地转头看向门口视线集中在沈清坷脸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酷爱打游戏的黄毛青年宋凌他飞快地扔掉了手中的游戏,规规矩矩端坐在沙发上,脸上挂起讨好的笑容说:“部长大人,欢迎回来。” 动作慢他们两拍的小女孩趁他们说话的时候默默收好平板和零食,拿出放在抽屉里的作业本假装自己一直在认真写作业。 他冷声道:“我也不是不通人情,感觉压力很大想要劳逸结合一下我也可以理解。但是每一年一次的部门考核你们必须要通过。我这次去桂州的任务很棘手,我现在暂时回来一下之后还要再去一趟,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所以年底的部门考核就移到八月底进行。希望你们都能一次就顺利通过。” 成绩略好一些的小女孩沈慧思对他递上了一个同情的眼神。和其数学这门学科一样,修仙一派也十分讲究天赋,而女性修行者的灵根往往比男性修行者要好一点,灵根又决定了修行的速度。所以即使她只是个才十岁的小女孩也比二十多岁的宋凌情况要好一些。倒是一脸要努力的表情充满干劲,她中气十足地撸起袖子拉上脸色苍白的哥哥向隔壁训练室走去。 宋凌仍旧双眼发直:“可是我去年就在筑基初期,今年还是在筑基初期。你都是筑基中期了,连只有十岁的沈慧思小妹也到中期了。” 宋宵继续安慰他:“别气馁,你是剑修攻击力比我们这种器修强不少呢!” “所以你要好好锻炼身体,要把那些攻击都给躲开啊” “虽然来不及了但是加油向前冲,勇敢的少年一起去创造奇迹吧!” 这些小学生的题目都不难,沈清坷大致扫了一眼对她现在的学习状况心里有数,觉得成绩也还行,加上孩子毕竟年纪还小也就点点头表示可以了。之后她也自觉地收拾好东西去了隔壁的训练室里。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一张五官清丽脸蛋微圆,看起来很秀气可爱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她一见到他便皱起眉头轻咬嘴唇,似乎在忍耐某种情绪来维持表面的平静。 “嗯,任务完成的很顺利不用担心我也是个这么大的人。至于对部员的管理问题,其实我的观念和师兄你不太一样其实一般人还是没法像师兄你那样努力的,你担心的那些问题我也都知道,我会好好督促他们的,但是适当的休息也很重要的我明天坐高铁,大概最晚后天就能回来了。” 说完那些与工作相关的事后,她似乎还想再与他拉拉家常,虽然不是血亲但他们也曾一起生活很多年,拥有和血亲一样得深厚感情。 关于那个任务暂时失败以后要长期出差的事,他也没有打算告诉她。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桂州黑雾山上继续做任务了。 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好一些杂事后,他又发了一条消息给局里的情报部门,他需要翻阅一些关于苗疆蛊术的资料。 “好小子,你还知道喊我叔啊!”一个说话略带口音,有几分气势,有几分粗狂,又有一点烦躁愤怒的中年男高音从手机里传来。 “但坚决死不悔改是吧?天天装作一副很讲礼貌很尊敬长辈的样子,但实际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里。” 发现这套没用后,沈清坷干脆换了种方法,闭上嘴巴听着孙叔在那边唠叨。他就算有再多话一个人也说不了多久,果然还没过去五分钟他便说不下去,声音渐渐小了起来。等孙叔终于安静下来后,沈清坷问起了关于他要的苗疆蛊术资料的事情,又着重提了这是工作上的需求。 “哎,”孙叔一边无奈地叹气一边仍旧不放心地劝他,“你去桂州的s级任务是不是遇到困难了,这个任务你不做也行的,毕竟编号038的未知人形怪物一百多年来只待在那座无人山里从来不出来。我个人是觉得没必要去处理的。” 电话听筒里传来吸烟的声音:“沈家小子,我实话告诉你,我们情报部其实在一九九几年的时候就用卫星发现了038的存在,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通过卫星监控,但038甚至平时都只在黑雾山主山头活动,连旁边相邻的山都不去。我们这的记录几十年前黑雾山周围原本是没有村民的,后来人口多了逐渐有人迁移到那附近落户,除了一些神秘传说以外几十年来相安无事的。所以真的没有必要。而且你每天都在做任务,是不是也该休息休息了,今年中秋” 为了增加自己话语中的道理,他还搬出神秘力量处理局的座右铭:“我们的职责和使命是为守护这个世界的安危,献上自己的一切。” 沈清坷把听筒拿远了一点,揉了揉自己不知不觉皱起来的眉心,这一切真的好麻烦啊,所以他才向师妹沈清幽隐瞒了自己接下来要出差的事情。和孙叔一样如果她知道了一定又要多说很多劝他的话,之前他打算接这个任务的时候,师妹就一直在极力劝阻。 “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我要的资料记得发送给我。”又等他唠叨五分钟逐渐息声后,沈清坷用这句话结束了这场通话。 如果不是亲近的人谁能想象到呢?在这样一张好看的脸下面隐藏着恐怖的模样和始终有些偏执压抑的性格。 接下来他开始专心地资料,并开始分析关于黑雾山上那个怪物的事情。 它明明看上去那么像人,也像人类那样对外表可爱的小动物有好感,为什么内里和人完全不同呢? 与那些对其他生物抱有广泛同情心得善良人类不同,全世界所有的生物里,沈清坷只对人类怀有特殊感情。这份感情来源于赋予他生命后又逝去的母亲,来源于无私教导将他养育成人的师父,也来源于那些还活着的亲人朋友,所以会威胁到人类安全的不管是什么存在都要清除,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现在的他不光知道野外兔子平时吃什么,还能分辨地上这些五花八门的绿色植物,知道哪些是兔子能吃的,哪些是不能吃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面对工作他绝对要做到最好。唯有这份工作与他得尊严和荣耀挂钩。 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鸟儿落在了少年的身旁和肩头上,看上去一点也不害怕它,就像栖息在石像雕塑上一样放松自然。它居住在这山上不知多久,好像与周边自然融为一体,在群鸟得叽喳声中微微偏着脑袋,模仿它们叫声一般发出一两声回应。 沈清坷一向欣赏黑暗恐怖甚至有些血腥的游戏,那种休闲治愈向,或者画风唯美精致的恋爱模拟游戏,他是玩不来的。但此刻真的亲眼目睹这种仿佛只有游戏里才有的场景,亲身接触到那种散发着温柔纯净气息的人,却又觉得不得不承认还是看好的。 好像难以忍受,不想在继续看下去,又好似只是在模仿兔子容易受惊到处乱跑的天性,花兔子突然站起来钻出草丛向着远方丛林里跑去。那银发少年也连忙站起来跟在他的身后,沈清坷不用回头便听见了身后那富有规律的银饰碰撞声音,一直不远不近,若有若无地跟着他。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林子里转悠了大半天,太阳西沉,光线昏暗下来。少年呼唤着给小兔新起的名字:“阿纳——” 今天晚上也和昨天一样,平静到温馨,安静的夜里透过破洞屋顶能看见头顶的星星,也能听见夜间行动的橘皮狸猫“喵呜喵呜”的叫声。 他从来都不会放弃自己的任务,也不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但却感觉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潜伏在它身边寻找弱点这种方式。 只要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他就马上脱下这层该死的兔皮,直接跟这个怪物打起来好了。只要能痛快地打一架就好,不管是谁输谁赢,谁死谁活,他都能接受,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再忍受这种煎熬了。 温柔悦耳的笑声回荡在耳畔,浓密的兔毛遮住了沈清坷漆黑的脸色,此刻他所能看见的只有那毫无忧愁和防备之心笑容。 虽然他不讨厌真有精神问题的傻小孩,还去福利院捐款做过义工,但他讨厌这种像人类又不是人类的傻小孩。 被沈清坷之前用兔手扒乱的衣衫从少年苍白的肩头滑落,露出了那消瘦的锁骨和带有旧伤痕的肩膀。少年长得不矮,但身形却很瘦,版型宽松的苗服穿在它身上都有点空荡荡的感觉。现在这么近的距离仔细一看,沈清坷也在它的右边脸颊,眼睛下面的位置看见了一道不明显得旧伤疤。 他在它身上翻找了半天,倒也还真的找到了些东西。它的胸口某处好像还真有一处能量聚集的地方,但那是不是内丹或者怪物的“心脏弱点”就不知道了。 “我们的职责和使命是为守护这个世界的安危献上自 他又不是要放弃任务,怎么选都不影响他将来要做的事,但因为一直都很心烦,他纠结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决定。 沈清坷感受到了它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回头看了一眼。 银发少年又一次被吵醒了,睁开了自己那双诡异的紫眸,它揉揉眼睛打着哈欠,安抚性得抚摸着橘猫的下巴。沈清坷则早早收回视线,一动不动的样子,假装自己是一只什么都不知道得无辜小兔。 沈清坷猜这只猫大概是预感到了什么,以后不会再回到这里睡觉了。从小到大他一直不受任何动物的喜欢。明明那时候沈清坷已经可以完美得伪装成人类小孩的模样了,周围的同学老师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可那些动物们还是能敏锐得察觉出问题,从而惧怕着他。 他讨厌这些敏锐又胆小的动物,还是迟钝的人类好,越是那种人傻傻的没有防备心的人,他越喜欢。 花兔子原本垂下去的耳朵气得立了起来,然后又给垂下去了。每次看见这副笑容,沈清坷都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说得心烦和心脏微微加速跳动的感觉。 那撕裂的惨白伤口里并没有血液流出,伤口处萌发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银发少年并没有在意自己手上的伤口,只是蹲下身来,视线与站起来的花兔子持平,疑惑地歪着头注视着他。 被那双眼睛注视着,心里没完没了的烦躁感突然奇迹般慢慢平静了下来。现在冷静下来一想,自己刚刚的举动确实太情绪化,几乎都显得有些幼稚了。不过还好,他现在还没有脱下那层兔子,他现在只不过是一只外形可爱的小兔子罢了,兔子突然受到刺激咬人一口不也正常吗?兔子不会说话也不需要解释自己行为的原因。 银发少年也没有追究,也没有很在意这件事,摸了摸兔子的额头后就又回去睡觉了。 沈清坷没想到兔子原来也会这么凶?这一下完全愣住了没想着躲,身上的不少毛发都被咬落下来,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掉头跑了起来。那野兔看他离开了洞口就掉头回到了自己窝里没有继续再追。 沈清坷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毛,觉得不怎么痛,也没必要和个兔子一般见识,经过昨晚的事后他现在觉得兔子突然咬人也算是个常见行为,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因为他本来也不喜欢动物,也没为这些小动物考虑过,它们不喜欢他是很正常的,他都知道这些。是他自己选择过这样的生活,所有的代价和后果他也愿意面对。 大山里没有日历去记录时间,银发少年每次站在湖边都能看见湖面倒影中的自己与过去一点变化都没有。时间遗忘了他,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整个世界都流放了他,让他独自一人自由的生活。 他已经知道山下有很多很多人类,之前还有一伙人企图上山了,明明都设立屏障把山围起来了,为什么还总有人不停得想要上来呢?他不知道那些人都是好人还是坏人,但他就不想再看见人类,不想回忆起过去的那些日子。 真不知道外面的人都会用什么样的目光来看他。他也不想再面对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他问渡黎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还算是人类吗? “但是,我自己觉得至少我自己觉得我不算什么怪物,也不会是什么神明,虽然变成这样了,但其实和之前也差不多。”从当事人的角度来说,银发少年自己是真这么觉得,人类与其他生物的界限到底是什么呢?他也搞不懂,也没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了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我就姑且继续以人的身份活着吧。”银发少年这么决定了。 渡黎说他的性格太平稳像掀不起浪的湖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那副样子,太过于温柔平和。他倒是觉得渡黎的性格太极端了,很多事情其实也没有必要。孤独。山上的动物不断死去又新生,树木年复一年的安静生长,渡黎像影子般模糊不清又无法触碰,他曾见过成群结对的人们,也曾见过成双成对的飞鸟,可在他的那个世界里一直都只有自己是特别的、孤独的。 这样的日子直到某天,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从未见过得神秘强大力量突破了他布在山脚的壁垒。透过飞虫的眼睛,银发少年看见了那个披着人类外形内里却不是真正的人类,拥有诡异强大力量的未知生物。 在他开始期待的时候,渡黎一如既往唱反调泼冷水:“这里是我们的家吧,他这样不请自来,又强行闯入,看上去可不是什么好人,就怕来的是敌人。希望别的来抢地盘的吧?” 那个无论从哪个民族审美看都算非常俊俏帅气的青年男性人类外皮,在战斗的过程中逐渐撕裂消融露出了那个人真正的原型。 但即使如此银发少年最后还是赢了,这得益于他熟悉这里的地形,又一直隐蔽自己的身躯没有被那人发现,还有那个怪物般的身躯太过于巨大,目标明确,无法躲避毒虫的啃咬,也无法免疫毒素带来的麻痹效果。 他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来找他的麻烦,他明明之前从未见过这个人。每一次交手都让银发少年感到疑惑。其实他也好奇这个人的事,这个人曾经也是普通人类吗?也是遭遇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才变成如今的样子吗? 少年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愿望大概是难以实现的,于是便将那份愿望压在了心底。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那个不速之客都没有再出现。银发少年也渐渐的快要忘记这些事,每天喂喂鸟,逗逗猫,散散步,摸摸山里的兔子和小鹿,晚上在猫咪的磨蹭下躺在破屋里在星光月光下入眠。 他操控飞虫找遍了整座大山也没有找到那巨大显眼的身体。反而发现了一只长相异常软萌可爱,黑白相间的长毛花兔子。山上的野兔有不少,但他也从未见过长相这么奇特可爱的兔子,第一眼看过去甚至没能认出来是只兔子! “这里不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兔子,这一定是陷阱!”渡黎的劝告声也没能阻挡银发少年靠拢过去的脚步。 如愿所偿抚摸上了那柔软的绒毛,将可爱的花兔子抱回了家后,他才逐渐发现这只兔子一点也不像是真兔子。是由什么东西变成这样伪装而成的,而且还是非常拙劣的伪装。至少在长期和真正兔子比邻而居的他看起来是这样。 所以怎么可能被陌生人抱起来不挣扎呢?怎么可能一只兔在外面瞎溜达还能悠闲吃草呢?那双耳朵怎么可能轻易就垂下来放弃聆听动向呢?还有那双黑曜石般闪耀的眼眸,里面一点惧怕警惕都没有,反而充斥着顶级捕猎者才有的从容气度。 他心里有些难过,但还是希望能和他成为朋友。他就是这样怀抱着天真的期待和想法,然后他给花兔子起了名字。以少年那无比单薄的交友经验来看,拥有名字相互称呼姓名是成为朋友的第一步。 “对不起,”他在心里对渡黎说,“我还是想要冒险试试,我的任性总是把你牵扯进来。” 山里的动物们不喜欢这只花兔子,它们用野兽独有的敏锐察觉到了危险。它们没有银发少年那样的天真与柔软心灵,狸猫躲避着他,野兔排斥着他,连天上的鸟儿也站在枝头对他议论纷纷,试图用鸟屎去攻击他。好像整座大山都在排斥着这位会带来危险得不速之客。 后来少年陷入了沉默,现在外面的世界到底发展成什么样了呢?连语言都不通了吗?感觉有些想去偷偷看一眼外面的世界了。 虽然是伪装的,但那只兔子真的好可爱,被抱起来的时候一动不动还会下意识地往怀里钻。把他放在草地上后也是自己蹦蹦跳跳的去吃草,一点也不用让人担心。清晨的阳光在他身上撒下一层金边,草丛中的点点野花花瓣沾在他身上,黑色的毛发乌黑发亮像镀了层油,雪白的毛发呈现半透明色泽像是从天上掉落下来的银丝。 一大群雀鸟降落在他身边,这群鸟儿在他居住的破木楼顶上筑巢,每天都会对他说话和打招呼,是大山里与他最为亲 它们仍旧是那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在所有的动物中,鸟类有一点和人类特别像,那就是喜欢用声音来交流沟通。而且特别喜欢聊天,有事没事都能聊上一会,语言种类也非常丰富,能交流的词汇也很多。有些个别鸟儿甚至能模仿人类说话,与人类简单沟通。这个特点在所有动物中都是独树一帜的,像兔子就是用动作气味来交流,猫虽然也会叫唤,但同类之间很少用这种方式沟通。 落在他肩头的鸟儿大声鸣叫,告诉他它们感到很恐惧,那假装成兔子的毛茸茸得怪东西很危险,那是它们以前从未在这座山里见过的生物。 “但如果失败了,到了不得不决一死战的时候,如果连我的力量都不行,你们一定要早点迁徙到另外的山上。” 沈清坷都没有抬头看它们,轻巧地转身躲开了,他习惯了被动物排斥,这些事也都没怎么放在眼里。 沈清坷可听不懂鸟语,反倒觉得鸟鸣声听起来很有趣,成年后就常年居住在大城市里,平时很少看见这么多鸟。一开始觉得很吵闹不适应,但慢慢习惯后又觉得这种自然环境也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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