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今仪出生在一个美妙的暑夏。 妈妈过得很好,爸爸老了点,但爸爸也好。 她对空间感的首次建立,来源于家里那台手摇磨豆机。 今仪穿着公主裙毫不在意,目光一直落在那台银色的磨豆机上。她走过去,坐下来。 今仪撅着屁股,趴在地毯上埋头拆零件,竖起耳朵偷听他们是否决定打自己的手心。 今仪放心了,坐稳把木制的把手也拆了下来。 今仪心满意足地扭回了头。 她从家里翻出了很多妈妈旧时的东西,一些书本、纸片,花花绿绿的很漂亮的小摆件。它们都画着同一个人,一个叔叔,不年轻,拥有灰色的中长发。画得很漂亮,偶尔不穿上衣。 爸爸在看书,可能不是书,像期刊,又像文件,她还不太能分辨这些名词的区别,就像无法分辨自己叫daddy和妈妈叫daddy的区别一样。 纪荣接过来,看了两眼,把女儿抱到膝上。 今仪看出他在说谎,踩着纪荣的大腿乱晃。 纪荣没办法,把她从脸上扒下来,笑着摊手:“好吧,好吧……是我,是daddy。宝宝不生气了,好么?” “妈妈画的么?”今仪肉乎乎的手腕撑着脸,小大人一样地说。 这么像。 陆恩慈走进来,就看到纪荣用一种很柔软喜爱的目光望着今仪。 当夜,纪今仪就听到爸爸低声跟妈妈嘱咐: 她没来得及听到妈妈的回答,太困了,她想,她要睡觉了。 户外活动课,她看着两个小男孩在自己面前扭打在一起,惊叫着去拉其中一个:“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让你说我妈妈!” 劝架的纪今仪被从男孩儿身上飞出的草叶蹭到胳膊,裙子立刻出现一道灰痕迹。 四周的小朋友见状,有样学样,也一起大哭起来。一时间哭声响彻草坪,一群孩子嚎得震天响,只有那个弄脏了足球袜的小男孩,脸都憋红了,也忍住不哭。 金色的小扣子,软糯的针织衫遮住灰痕。今仪不难过了,但抽抽嗒嗒舍不得停下。 “宝宝,宝——宝——een never cry! ” 爸爸也来了,牵着她的手,等跟老师了解情况的妈妈回来。 “楚航杭哭,我不和他一样。”今仪抬着下巴求夸。 今仪指了指他:“楚航杭说——爸爸,他说雁平桨不同他爸爸姓,不好。我不想和楚航杭一样,可我也和爸爸姓。和爸爸姓,就会像楚航杭那样,说雁平桨不好。” 纪荣想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已经有性别意识,或许会不情愿穿这种温柔的颜色。可那孩子却骄傲得像披了胜利的披风,昂首挺胸地站在楚航杭跟前。 “妈妈刚说你哭得伤心,怎么我过来,你已经不哭了?” 今仪搂着他的脖子,震声道:“妈妈说了,een never cry! ” 今仪点点头,扭着脑袋找妈妈的身影:“我也要……和妈妈一样!和妈妈姓,打架不会哭鼻子。” 纪荣的心简直化成了一滩,他梳理着今仪的刘海儿,道:“那我们以后就叫陆今仪好了。” 纪荣也很高兴,他在脑中盘算着自己未来一周空闲的时间,打算尽快把它办好。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今仪说妈妈好……我认为不论是小女儿还是小妈妈,都特别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