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迈尔斯第一个就发现安森的消失,但现场的欢呼却让他无暇顾及,不得不打起精神投入演出,和莉莉、康纳配合,在没有主唱的情况下又表演了三首歌曲。
不多,却已经足够。
一直到狂热渐渐散去,人们又重新踏上日常生活的旅程,熙熙攘攘的汹涌才平复下来,很难准确计算周围人群的数量,但来来往往的拥挤确实让人应接不暇,而且还有更直接更鲜明的视觉证明——
整个大提琴盒子都已经满了。
完全满溢出来。
平时,为了制造诱饵效果,同时也是讨一个彩头,他们会往大提琴盒子里丢一些钱,包括纸钞和硬币,然后等待着。
就在不久前,他们丢下的硬币和纸钞还清晰可见,甚至能够看得出来:
哪些硬币是康纳丢进来的、哪些则是莉莉的,至于那可怜巴巴的两张安德鲁-杰克逊(andrew-jackson)则来自迈尔斯。
但现在?
纸钞就如同泡沫一般持续不断往外冒,不要说底部了,就连大提琴盒子都看不见了,短短一小会儿的表演却比他们两年以来的收入还要多得多。
无论多寡,每位观看演出的观众都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为了音乐,为了梦想,为了依旧在黑暗之中坚守的每一个傻瓜。
但迈尔斯知道,这不是他们的功劳。
抬起头,交换视线,三个人的喜悦背后都有一些无奈,康纳第一个没有忍住,“这里面至少三分之二都是那个人的功劳,我们不能……我们不能留下。”
莉莉和迈尔斯没有开口,但他们和康纳有一样的想法。
莉莉深呼吸了一下,“也许就是因为他预料到了这一幕,所以他才离开的。”
不告而别。
一切,就如同梦境一般,从天而降却又凭空消失。
莉莉有些愣神,“所以刚刚这一切真实发生了吗?还是说……”只是她的一个梦。
三个人都愣住了。
事实上,不止是他们。
对纽约来说,这个下午也是一个美妙得缺乏真实感的梦境:
短短三十分钟,他们跟随音符的指引钻入一个兔子洞,在那里没有烦恼没有重压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停下脚步倾听自己的心声,唤醒那些在记忆深处积灰尘的梦想,自由地肆意地毫无保留地绽放光芒。
当梦境结束,再次迈开脚步,重新回到日常生活里,眼前依旧有着满路荆棘,短暂的逃离无法解决问题,现实不是童话故事,但至少,当再次前进的时候,内心是充盈而温暖的,饱含幸福和希望。
梦想,让生活变得可以忍受。
在这座八百万人口的城市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彼此陌生、互不相干,却因为那个兔子洞而短暂交集在了一起,互相依靠互相温暖互相鼓励,等待再次上路的时候就能够确定:
自己,不是一个人。
一缕阳光,穿透重重迷雾和厚厚阴霾,落在心脏之上。
也许有人像凯伦一样注意到安森的离开,也许更多人则没有,但没有关系,那些音符已经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那么,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呢——
一般来说,始作俑者是贬义词,带有负面含义,放在这里的话,是否不太恰当?
但认真想想,扰乱他人心湖、扰乱他人生活,却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洒脱地转身离开,短暂的演出可能就将成为绝唱,让一群人念念不忘,这不是典型渣男行径吗?
风流浪子都是这样。
所以,应该“谴责”,严厉谴责,义正言辞地,发出强烈抗议。
那位始作俑者呢?
第二更。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