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人没有开口。 下一刻，宋吟睫毛高速抖了起来。 开了电闸的房间灯火通明，江珉随就站在门口，因为被他抱在了胳膊里，出不去也进不来。 宋吟正愣神，忽的，感觉到什么，猛然低头一看。 现实 宋吟脸唰的一下红透了，他连忙举起双手放在胸前摆了摆，慌张地解释道：“是刚才突然被拖进一个教室里，有个鬼逼我说的。” 他半个身子还在昏暗走廊里，在背光的情况下他一双眼睛会呈现出狼似的琥珀色泽，全然不眨动地望着人时，有种让人忽视不了的鲜明温度。 这让宋吟感到压力，因为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可以接受的社交距离。 在第四步时，宋吟右脚还没完全挪到后面，脚后跟就抵上了墙。 宋吟抬头，看了一眼和他玩起“他退一步他跟一步”游戏的江珉随，咕咚吞了口口水。 因为过于尴尬，宋吟甚至忍不住迁怒起拖他进去的“魇”。 后背全部贴上了墙面，宋吟舔了舔唇，决定最后再自证一下。 发放室的电力不足，头顶上久远的白炽灯管灯光昏暗，江珉随的身躯又宽大无比，以至于墙边上的宋吟几乎被全部笼罩进了黑暗里。 他舌上的水似乎很多，被舔过的嘴唇就显现出一种蜜糖般的光泽，非常地诱人拿东西狠狠碾磨。 宋吟一口气把刚才江珉随离开后发生的事说了出来，重点说了一下那个鬼快把门板拍塌的事，暗戳戳告诉江珉随自己是为了保命才这么做。 可他连睫毛都还没抬起来，江珉随的声音就突然传到了他耳边：“你吃糖了？” 愣了一秒，宋吟点点头说：“吃了，在车上你给我的……为什么这么问？” 是一种爆爆珠口感的夹心糖，水蜜桃口味，里面的夹心很浓郁，夹杂着果粒，宋吟没有嚼，含在嘴里含了好一会，外面的胶皮融化了，他才把夹心咽下去。 香得他脑子发晕，一句话也没听见。 江珉随却从他身边离开，走到桌子前拿起一部手机。 “你刚才是被低智魇拖进核心里了。” 江珉随指尖在屏幕上戳着什么，低低嗯了一声：“污染度低、恨意值低的魇能力也与之匹配，构不成一个完整稳定的世界。” 言语之间，手机嗡地一声，似乎与某人接通了连线，那头咋呼的声音传出来：“队长，我们准备去吃饭，要不要给你带一……” “——什么？”通话声音突然变得模糊且断断续续，大概是那头的人把手机拿远了些，宋吟听见了轻微的交谈声，随后，又听见一些玻璃容器的哐当声。 江珉随：“没。” 江珉随冷淡拒绝：“不去。” “哦，哦，带两……你说什么？”庄自服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说话分贝突然直接拔高了几个度，“为什么要带两份？？两份都是你吃？不，你饭量没那么大，所以为什么要带两份？” 江珉随用余光看他一眼，不咸不淡道：“让你带两份有意见吗？” 庄自服声音低下来：“所以，另一份是给谁的？” 他是除江珉随之外，最清楚多余出来让对方生疑的那一份饭是给谁的，对方的声音越大，语气越不可置信，宋吟就越有一种说不清的尴尬。 江珉随身上穿的衣服被他扯歪，左边领口变形，差点被扯到胳膊那里去，他一动不动站着，随便宋吟怎么扯，眼皮垂下去，望向他。 不过江珉随没有去整理，依旧望着宋吟，仿佛知道他有话说，宋吟望了一眼江珉随的手机，仰起头小声道：“我、我不吃，不用给我带。” 但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下的那一秒，庄自服就突然出声警惕地问道：“谁——是谁？队长，你身边一定有人，我听见他说‘不用给我带’。” 江珉随慢慢垂下视线，用手指了一下宋吟的肚子， “卧槽，活见鬼。”庄自服忍不住爆粗，“我居然也能看见队长关心别人的时候。” 所以，庄自服抓心挠肝地想要知道，江珉随究竟把谁带来了极乐城？ 男生还是女生？ 庄自服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贴脸问：“队长，你带回来的人是女生还是男生？是你什么人？” 庄自服纳闷道：“队长你跟我开玩笑呢吧，是谁还能不知道？” 紧接着就对江珉随做口型，说“是朋友”。 胳膊又猝不及防挨了一拳。 宋吟想让江珉随改掉说辞，但江珉随仿佛没有领悟到他的意思，对庄自服说了句“带完饭上二十层”，就把电话挂断了。 宋吟知道江珉随在转移话题，但他还是成功被带偏了：“污染之源，是最厉害的魇……的意思？为什么你要带我去见那种东西？” 宋吟心头一坠。 气氛死寂了足足半分钟，在宋吟快要挨不住的时候，江珉随终于开口道：“每晚十一点，是魇的‘发作期’，他们身上会散发出大量的瘴气。” “所以我们这些人创建极乐城的理由，”江珉随说，“就是避免魇发作后的瘴气全部汇聚在一起，我们有非常迅速并且有成熟体系通往全世界的快递站，每晚十一点，我们会分散瘴气，十二点再投到全球。” “身边的家人蹊跷地死去，全球几十亿人，总有人会发现，极乐城每个月都会收到几千份质问的快递。” “‘魇’感受到附近有你的气息，所以回应了你的快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