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不太对。 额前覆上了一片柔软，温温的，和馒头差不多的质地和触感。 不，也有一次。 他勾手指叫沈少聿过去，沈少聿不能违抗圣意，在众目睽睽中走近于胶怜。而后于胶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做得好。 不是真的要夸赏他，是想给他难堪和绝望，告诉大臣别忘了他只是一条狗，再厉害也是。 谁想于胶怜困惑地仰了一下头：“什么进房间？我没有进这间房，我一直在和宁王说话，刚起身没多久。” 茶水潋滟，清澈，又敛着危险。 嘴巴可以撒谎，但眼睛不会。 宁王已经上交所有兵权，没有任何危及皇权势力的风险，难道这样也不能放过，这样也容不下一具早已经年迈了的身躯？ “好吧，”宋吟嘟嘟囔囔有些失望，用搓热的手放到脸上几秒，转身往门口走，走了没几步忽然又回头确认，“你真的不回吗？刚才宁王说你可以先回，改日再来。” 宋吟又是一声好吧，他看出沈少聿今天格外排斥看到自己，他也不强人所难，准备自己先回了。 吸进一口凉气，沈少聿坐到桌子旁，伸手端起那杯茶水，脑中又想起于胶怜那副无辜的神态。如果是装的，那应该搬个戏台子让陛下去演，实在是瞧不出端倪。 半晌之后沈少聿忽然起身，连着杯子和茶水一起倒掉，推门走出宁王府。 被兰濯池打了的痞子叫二柱，名字是他哥起的，说是贱名好养活。 二柱从出生起没吃过这么大的瘪，他不能动就老实躺着，脑子动，他在床上左思右想那天打他的人会是谁，细细一琢磨，琢磨出了五六个可能，他得罪过不少人。 那天打他的人给他从头到脚套了麻袋，闷头拿着棍子打，那根棍子上兴许有太多木刺，又或者麻袋本身就有个缺口，他被打着打着眼前就有了光亮。 二柱脑子疯狂有着一定要看清是谁的念头，他强撑开眼皮，哪怕额头上的血流进鬓角再流进他眼中，他也丝毫不敢错过一刻的画面。 唯一见过这么高这么有美感的人，只有那天见到的疯子，扇了自己一巴掌的那个男人。 他就说排个队都能拔刀子的人，怎么可能真听他的话扇自己巴掌。 二柱把后槽牙咬得嘎巴响，真当他是吃素的！ 他蹲守在上回的小巷子中，一天蹲好几个时辰，有时候连午膳晚膳都在巷口解决，眼睛浑浊地扫着每一个过路的人。 宋吟刚出了宁王府，没上马车，去街上买了一个酥油饼。店家给他用油纸热乎乎包起来，他拿在手里往马车方向走。 宋吟被那股熏天的臭气臭得一趔趄，捂住他的手黝黑粗犷，和他的肤色完全不在一个色盘上，一根手指顶他两根粗。 沈少聿皱起眉，大步踏上去询问车夫。 沈少聿转身上了街，今天街上气氛反常，而他耳力极好，走到半途中听到有几个百姓在小声叨叨。 “那小公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怕是要受罪了。” 沈少聿将那些声音全部听进了耳朵里，他们脸上的表情可惜哀叹，好像马上会有一具血流不止、浑身破烂到看不出一块好肉的尸体被搬出来，他手指没有自主意识地动了一下，鞋子被人踩了一脚也没察觉。 二柱刚把昏倒的人放到推车的草席上，巷口就出现了一个人，那人逆着光，肩膀平阔身形也高，后背端正并不佝偻。 哼着歌绕到推车后面，二柱刚把手放上去，后脖颈多出了一道厉风，二柱只觉得鼻尖和口中喷出了一股血，没用多久他就软倒在地上。 前有妲己，后又有个男妲己，那人身边怎么都是些高大男人，还一个个那么紧张着？一声脏，被同性压下去的愤怒让他用尽力气睁开眼，看清了那两人的面貌。 他刚送走一个想寄存尸体的人，还没坐下歇一歇，媒婆循着味就飘上了门。 “兰师傅，你看你那个走了那么多年，你一直单着，怎么就没想过再找一个人过日子呢？”媒婆拿着手绢掩住红唇，极力劝说，“人还要活那么久，没人扶持着过多孤独？兰师傅你相貌这么端正，还有营生手艺，京中的姑娘哪个都倾心你。” 眼看话题要往不可控的地方发展，兰濯池眉心微向里皱了一下，而后重新舒展开，他把雕好的手串放到一边站起身：“我已经有了感兴趣的。” 兰濯池撩眼看她：“也是最近才感兴趣的。” 兰濯池佯装诧异地打断：“我昨晚还梦到了他，梦到我伏在他身前捧着他的胸脯喝奶，这也是一时兴起？” 她刚要故作平静地笑笑，身后院子的大门砰地被打开，下一刻媒婆就见面前这个游刃有余的男人变了脸色。 媒婆干这一行，当然懂什么样的男人最有市场，有些没有钱没有本事的，只要脸和身材够硬，照样有一大堆人飞扑。 沈少聿抱着于胶怜走到兰濯池身边，手指微微抽着，他眼眶里的水流过高挺鼻根，焦急得脸上不知作何神情。 兰濯池伸出手在于胶怜鼻尖底下探了探，还有气，应该是被弄了迷药。 他这小叔子精通各种毒药，应该看得出小皇帝只是中了迷药。 义庄院中响起小徒弟们搬板材的哼哧哼哧声，兰濯池抬手解开发束上的皮筋，咬在嘴里，又伸手拢了拢黑发，整理好之后伸出手重新拿过皮筋。 “出去，别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遇到事就哭。没出息。” 逃到林里的可怜皇帝（15） 宋吟今天午膳没吃多少东西，将近半个多时辰才恢复意识，他还没睁眼就感觉身下触感不太对。 宋吟一秒睁开眼，他在义庄。 宋吟环顾头顶和四周，又撑起胳膊看身下的被褥颜色，犹不死心伸出手用指腹摸了摸那粗糙的触感，最终确认就是义庄的那间房，他是不是和这里有什么孽缘，一周几回了这是。 宋吟光是想想就打一个凉颤。 他当时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脸，但那人身上如同特质般的臭气太刺鼻，宋吟不用看脸都能想起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