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艾克就犀利地看出端倪:“你生病了?脸色怪怪的。” 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谈,宋吟生硬地转移道:“艾克,你怎么这么晚还找来?” 艾克不是马大哈,换做哪怕前一晚,他都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调走注意力。 “说是陆长隋死了。” 宋吟到底比较冷静,他闭了闭眼,捉住艾克言语中的漏洞:“不对,舅舅死不了,消息是假的。” 宋吟说没关系,艾克眉间的皱褶加深,显露出一点忧心忡忡:“但陆长隋死不了是不假,国内突然传来这种讯息,也说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还能怎么办?宋吟其实听艾克说完第一句话时就有了定夺。 宋吟将眼睫低垂下去,后面的衣物渐渐被渗透,他不想听到这个名字,只说了句我会和他好好商量,便要打发掉艾克。 也得亏艾克没长多大的脑子,没注意到宋吟有多么的不想社交,爽快地被打发:“好,那我先回去了,你加油,我祝福你。” 然而他一转过身,猛地就和倚在门口的沈怀周对上了眼。 “那是谁,”一个很讨厌的点,沈怀周长得高,哪怕吊儿郎当倚在那儿,看过来的眼神也是俯视的,“你们在聊什么?” 沈怀周出来得晚,只看到黑暗中的一个背影,他拉平唇角不厌其烦地问:“是团里的人?” 刚来那两天还好,那帮只会打架上树回房把臭袜子一丢的畜生处在观望态度,不敢靠近沈怀周带来的人,但自从有第一个忍不住跟宋吟告白的出现,对这帮畜生来说就像是一个最好的动员。 宋吟不知道那些人想了什么,总之他每天雷打不动地都会收到一次告白。 然而今晚再次出现的艾克就像一根亮着火的木柴,等不到宋吟回答,沈怀周就被疯狂点燃。 宋吟好笑:“你说的不算,你要是说得算,那些人也不敢来找我。” 但这件事上,沈怀周确实警告了两次都没能完全杜绝,他黑眸沉沉,寒冷的字句几乎是挤出来的:“我确实说得不算,我们团奉行用实力说话,以后再有人靠近你,我不动嘴,动手。” 沈怀周将没有力气的宋吟一把拢进怀中,啃咬了下宋吟的耳垂,继而吻上他的唇,轻车熟路地勾出里面的舌尖。 “怎么衣服都能穿错?你等等吧,我现在就往河边赶,大半夜的真操蛋……” 彼时宋吟身姿极为不雅地贴在沈怀周身上,一条腿被强行抬起,覆住他后腰的手探进裤子里,他扯着手里的衣服,发出的声音连不成字句。 轰隆的一声响还让那人讶然地看过来一眼,好在宋吟及时拉着沈怀周闪进了房里。 “我明天要回国。” 沈怀周不喜欢听,他知道。 恐怕再过十几年沈怀周都不能理解宋吟为什么执着回国,每当宋吟提起,他都会一种不认同、又无力招架的挫败感,沈怀周语气危险:“回国,明天?” “因为我越了线,所以你生气?” 沈怀周后面的话已经擦出了火:“那是什么?” 沈怀周立马说:“他死不掉。” 宋吟知道他的顾虑,陆长隋再不济也能保住一条命,他要是回国,没遇到陈铭还好,一旦碰上就是死路一条。 沈怀周重重锁上门,摆明一副今天他在这没人能出去的架势:“不许回。” 宋吟觉得可气,但一肚子火碰到沈怀周眼中的焦急,又失去了发作的力气,无奈地抬起眼:“沈怀周,你听点话。” 宋吟不喜欢有人监视,所以能说出这话已经算是最大的妥协,他反捉住沈怀周的手臂,放轻声音哄他:“或者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你说出来我听听。” 沈怀周猝然按住他的肩膀:“你……” “我答应你回国,但是你一周内要回来。” 那天晚上宋吟一口应好,他怕再敢讨价还价,连这一周时间都要收回去。 宋吟匆匆打了车回到陆家。 从对方嘴里,宋吟得知陆长隋现在在重症监护室。 这些天内地局势巨变,陆长隋不愧是从一个养子慢慢揽到实权的人物,他韬光养晦,步步为营,将陈铭所拥有的东西全部击垮,在陈铭一无所有的时候,一把将他告上法庭。 他什么都没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雇人在人多的时候给了陆长隋一枪,当时许多媒体都看见了陆长隋中枪,也看到了陆长隋被推进抢救室。 本来就保住了命,可营销号都是一副狗德行,在各种平台上惋惜陆家掌权人已经死得透透的。 宋吟无语片刻,问张姨要了医院地址,都来不及休息,肚子空空地跑去了医院。 视线上移,看到病床边坐着个乌发黑眸的男人,撑着床正要下地,但似乎扯到了肩胛处的伤口,眉眼中略微有一些行动不便的懊恼。 那视线一开始是有些冷漠的,胆子小点的都会怕,张姨也说最近陆长隋很少吃东西,也不喜欢有人进病房来看他,让宋吟进去前做好准备。 陆长隋看到是他,眼中的敌意一散,嗓音哑得如沙:“……宋吟?” 宋吟不是在国外吗? 宋吟的眼睛是有点艳的,其实没什么威慑力,但床边穿着一身萧条病服的陆长隋却默默垂下了眼睑,看上去就像不敢面对自己的小侄子。 突然出现的小侄子冲着他眯起眼,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兴师问罪,问道:“如果我不回来,你打算出了院也一直瞒着我吗?” 如果光看陆长隋的身体,确实就像他说的没什么事,虽然脸色白得像纸,但肌肉没有损失一分一毫,身上是一套宽松病服,仍撑出了健康的弧度。 宋吟挪了挪目光,看到桌上一筷没动的饭菜,眉尖蹙得更紧了些,抿抿唇道:“舅舅,你先吃饭。” 他已经住了两天的院,这两天早中晚都有人送饭过来,但陆长隋没有胃口,一次都没吃过,都是放到冻让人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