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句话里全是愤怒，中年男子笑着附和两声，又道：“我可听说了，你家里家大业大的，好几个当官的贵人，照理说这种事走走关系赔点钱也就压下去了，何至于要来换脸呢？” 中年男子挑眉感觉奇怪：“哦？” “世界上哪有这种要把儿子亲手送进大牢的爹？” 到此关于他的事结束了，他转而问：“你呢？你为什么进来。” “哈哈原来如此！”另一个人爽朗大笑，最后两人互相拍了下彼此的肩膀，颇有种惺惺相惜的味道，而另一旁半蹲着的宋吟，早已经听白了脸。 两个人侃侃而谈地说着自己的犯罪经历，语气轻松，丝毫不怕自己会因此担责。 宋吟刹那间想起了在工地里听到的、犯了大事想去找张医生的工人，种种事实都指向了一个答案—— 这样也就能说通很多事情。 为什么当时许知行追杀他，警方却到的那么慢？明明可以在他大楼下面布控抓人，为什么偏要在小区门口？ 这样以来，警察局中就有了不少许知行的同伙，同伙包庇同伙，同伙给同伙打掩护，那很正常了。 再是一个引起这一切的终极问题，为什么要做这种可以替换身份的手术，又为什么挑选罪犯作为盈利链的客户？ 张医生拥有客户不是本人的致命证据，这一点可以牢牢把控住客户，因为犯了罪随时会被抓的客户一定不会想要暴露身份。 宋吟电光火石之中，突然想起了被他遗漏在沙发背后的文件，当时他也看到了手术的单子——所以他认为的黎郑恩，其实也是罪犯吗？ 那凭什么那么欺负他啊……宋吟瞥了眼被长裤包裹的双腿，还感觉到疼。 “各位，我们走吧，车已经停在外面了，”工作人员对几个客户说完，低头隐蔽地和宋吟耳语：“我送他们就行，你回去休息。” 他出了门就朝最里面走去。 宋吟紧紧贴着墙壁，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往里走，还好他一路上都没遇到人，十分顺利地进了这个基地最核心的房间，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马上回头关住。 先是一些衣柜，里面的衣服明显是男款，而且根据尺码来看应该是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款式都偏简洁，很少有休闲一类的衣服。 就当他以为这间房什么都不会有的时候，他在一个抽屉里翻到了文件袋，将里面的纸抽出来，赫然是这个基地的核心人员名单！ 包括许知行在内的几个人负责找人、跟踪、掌控被替换人的信息，而包括省金牌在内的其他人则是负责神不知鬼不觉杀掉被替换人。 宋吟从来没见过，有哪种手术可以将人的脸完全变成另一人，将人的声音完全变成另一人……但是，这不是现实，这是个副本。 在宋吟凝神看名单的时候，外面的走廊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但由于宋吟想得出神，直到对方快走近了他才骤然听到。 宋吟脸色一白，马上把名单物归原位，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急切地咬紧唇，眼中是被事态的紧迫刺激出的水雾。 一个是浴室，一个是衣柜。 宋吟事不宜迟马上打开柜门躲了进去，还好他纤瘦，躲得一点不费力，柜门一合上，他眼前陷入了彻彻底底的黑暗，而房间的主人也正好推门走了进来。 这样看来，宋吟的运气其实是不错…… 在宋吟刚感到庆幸的时候，老天就好像给他开了个巨大玩笑，已经去到门口的男人忽然大步折返了回来，而且是正正好好地停到了衣柜前。 怎、怎么回事，是发现他了吗……可是他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连动都没动，甚至连呼吸都快全部憋住了，为什么会被发现…… 只是这份安全感被打破了，柜门被大敞开，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眼前。，搭在膝盖上的两只手都抖起来。 而后一个铤而走险的方法在脑中诞生，虽然有点……痴汉，但只要对方好糊弄一点，说不定能放过他。 宋吟耳朵边微红，一把抓过腿边的一件衬衣，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道：“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谁，应该被吓到了吧。” 宋吟把衬衣搭在腿上，不敢和他对视，匆匆把想到的稿子说出来：“我是这个基地里的……我很崇拜你，但我身份太低了，在基地很难和你接触到，所以每晚都会趁你不在偷偷来你房间。” 他眼睛一闭：“对不起，你不要讨厌我，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宋吟故意压低了一点声音，听起来如水似的轻软，只不过他没看到男人的眼神，那样子看着更像是男人“崇拜”他，想把他占为己有。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他带着无菌手套，被紧紧包裹的每根手指都格外修长，带着几分禁欲。 不久后，电话那头响起了声音，很轻微，在宋吟耳朵里却听得异常刺耳。 …… 他仰头和男人对视，默默无言半晌，直接放弃挣扎，反正也逃不了了，摆好脸色还累。他拍了拍裤脚，从衣柜里出来，还把手中刚刚视若珍宝似的衣服丢到了一旁。 许知行想起宋吟不知道他是谁之前，手都颤颤巍巍的，还要抱着他的衣服讨好他，哪像现在这样脸色冷漠。 看样子张医生的吩咐极为重要，许知行回头看了眼宋吟，对工作人员肃声道：“看着他，别让他跑，我等下回来。” 许知行似乎也想到了这点，临走前多次让工作人员保持警惕，搞得工作人员面色都严肃起来。 宋吟从基地里跑了出来……回家是不能回了，现在他要想一想，自己还能去哪？ 门铃响起的第二回，他拉了拉领口，皱着浓眉去开门，“谁啊？” 门口的人似乎以为里面没人，已经转身要走，听到声音就扭过来望向了他，那是个很显身段的姿势，腰细细一把，可以想象两边一起握住有多舒服。 宋吟知道这个地方不是偶然，是林庭遇有一次发疯，把他的银行卡密码还有所有家产都告诉了他，这公寓楼就是其中之一，他来是想碰碰运气。 他可以对天发誓，他连肖想都没想过，宋吟会主动来他家里。 也是，正常人都不会这么晚收留一个不太熟的外人。 一口气说完，林庭遇又说：“不过吟吟，你先等我一下，就一小会。” 林庭遇急得快死了，弯下腰就去捡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