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反应过来眼前人只是个至纯懵懂的总角孩童,并不是别的谁,于是模仿着他的语气,眉眼弯弯地点了点头:“嗯, 我就是谢玉折呀。” 帮小花把蓬乱的丸子头散开,又为他理顺梳了梳, 谢玉折叹了口气:“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既不威势逼人, 也不秀丽动人吗?” “我是因为找不出词语形容你,刚好伯伯也没有用词形容谢玉折,所以才觉得你叫这个名字。 “是吗?” 谢玉折笑了笑,朝他缓缓伸出双手,将他揽进紧实有力的双臂中,动作却轻柔得好像在对待一件宝物,他慢慢地说: 离得近了,小花能闻到他满身的血腥味,他的下巴轻轻靠在谢玉折肩上,懵懂地眨巴着眼:“被自己敬仰的人打了,你难过吗?” “我听说他们说,你是山巅巅宗门里的弟子,可今天你没有听你的宗主的话,还让他淋了满身的水,他一定很生气。之后你回到宗门,会被他责罚吗?” 十七岁,跪了十七年,先跪的是派人追杀他的皇帝舅舅,后来跪的是把活人视作刍狗的宗主大人,按着别人的意愿恭恭敬敬活了这么多天,违抗顾长明的意愿把小花从醉梦长里救出来,是谢玉折此生第一次离经叛道的选择。 而当他抬头向上看时,顾长明正立在流水亭台之上,冰冷的视线同样落在小花身上。 和渡劫期正面对抗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谢玉折知道他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所以只能在找小厮的沿途,悄悄贴满了血却符。 面对小花时顾长明身上的杀气丝毫不掩,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他按进水潭中溺死。 小花“啊”了一声,问:“这算是书上写的叛出师门吗?” 小花非常感同身受地连点着头,一想起顾长明他就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他嫌弃地拧着眉:“那宗主就是一个又强又别扭的坏蛋,我也不喜欢。” 小孩掰着手指,思考片刻之后恍然大悟:“杨老板一直任我随意走动,他说我随时想离开都可以,所以是不是那个坏蛋不想让我走?他掐我的脸都好难受,你一定非常痛……玉折哥哥,要不我们还是现在去看医生吧?” “你爹……是谁?” 谢玉折问:“神、仙、亲……爹?” 这天下唯一的神仙,不就是…… 小花用手指比出了个“四”:“小花四岁啦。” 这小孩举手投足都让他太熟悉了,甚至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他的心脏还不受控制地抽痛着,那分明是剑意的余威和它主人的共鸣。 不过听了小花的解释之后,他的心里好受多了。 算了,不管这孩子究竟是谁了。 其实他是这样想的。 谢玉折突然反应到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多恶劣,他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晃了晃脑袋,叹了口气。 他真是越来越没道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