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乞丐见缝插针地把手上的念珠递了过来,李福没理。被这人吓出短暂的心悸之后,他把那双手拍开,低头拨着算盘。 这样的人他见多了,总有几个缺钱的傻子,去坟场渣斗里掏了几天几夜,捡一些没人要的垃圾回来,想找到当铺换几个钱,他早见怪不怪了。 “这可不是什么小玩意。掌柜的,听过极北冰原最中间那座春山吗?这串念珠,就是我从那山顶寺庙的金笑佛手上取下来的。” 虽然他觉得这人背挺颈直,仪态上好,莫名其妙有种世外高人、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谁不知道那座山啊,我可是听说,去那求仙的那些大爷仙修,一个都没回来!咋地,你能耐那么大,不仅去了,还捞着了宝贝?” “我救不了他们,可我的珠子真是好东西。”柳闲无言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在山上,有个秃……了的得道高僧对着它念了整整一百零七年的经。” “连你这都知道?就是他。”柳闲点头如捣蒜,没想到绛小驴还挺有名的,“此物驱邪有奇效,我瞧你家有人挺需要的,便宜卖你如何?” “我好得很,少来咒我。”李福冷声,抬头瞥了一眼眼前人。虽然这瞎子周身全是血污,看不大清,但听声音也像个年轻人,身高腿长的,怎么就傻成这样了呢。 “阿弥陀佛。施主,你这是对神佛的大不敬!”这乞丐扬了扬下巴,一副不可说的模样,随即又懊恼地瘪了瘪嘴:“我当时太得意忘形,不小心给忘了。” 李福看到他昂头时露出一段清隽的下巴,连风都眷顾他,为他拂开几缕发,露出白绫遮眼,身后丝带飘飞,瘦脱了相的身子,竟把这破布烂衣穿出了兰玉风骨,如在画中。 算了,也是个可怜人。 “行吧。”他从抽屉里拿出了几两碎银放在桌上,语重心长地劝诫道:“我只能给你这个数,够你拿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之后找个地方做做活安顿下来,别再干这些事了。” 即使隔着布条,李福似乎也看到了他满眼得意的模样,一个瞎子是怎么看到钱放哪的?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有一个女儿的?我女儿又怎么了?他还没来得及提出质疑,又有一人进了典当行。 屋外细雨若散丝,这人收了伞走进来。少年比他矮了半个头,擦肩而过之时,连带起来的风吹的浑身湿透了的他一激灵,他微侧头瞧了一眼。 好在腰上有个小巧的铃铛响动着,为他冲淡了不少肃杀气。 “谢小将军,您来了!”李福见了他,登时眉开眼笑,脸上惊喜地皱出了层层褶子:“哎,您军务繁忙,想拿走什么东西,差人知会我一声,我给您送来就是了,何必劳您大驾呢?” 李福很眼熟他,他叫谢玉折,是和雍国大将军的独子。百姓称他父亲为谢将军,称他为谢小将军。不过他能得这样一个名头,并非单单靠家世。和京中其他公子少爷不同,他十二岁就随父入了军营,如今已经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