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庙的乌檐朱漆已经陈旧,旧蒲团落絮,点香烛长熄,石阶上落满了灰。烛台上溅着大团大团的污血,只有壁画上的金粉画像熠熠生辉,画的全是妖。 滴答, 一尊纯金笑佛像被放在高堂之上,他面带和笑,手捏着木佛珠,珠子上的颗颗“卍”字红得滴血,好似在镇妖。 “大师,又有人来送死了。”从寺角落阴影里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 明明是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的模样,他却还是像个被人深深忌惮着的恶鬼,身上贴着许许多多的黄纸。 滴答,水声的来源终于找到了。 铛—— “一、二……十二。十二条人命,你真狠心。”柳闲朝地上刚数完数目的蚂蚁道了声永别,抬腿换了个坐姿。和尚闭着眼,不说话,连呼吸都没有声音,和死了没区别,只有水滴声回应他。 “一百零七年。”绛尘终于睁开了眼。 他撇了撇嘴:“我这种好人被你们关了这么久,也是真委屈。” “自谦?” 他不解地抬起了头,看着寺外满树的山花。 人间只剩了他一个焦点,倒不是因为他美得太夺目,而是因为太诡异了。 他眼也不眨地盯着山石草木,眉眼弯弯却没什么笑意,瘦削沾血的脸上嵌着两颗无光的瞳孔,光都被吸了进去。 “那是他们的命数,贫僧管不了。” “上仙,您犯下重罪,心有恶念,不能放您出世。贫僧身微力薄,守着您,已经尽到了最大的责任。” 柳闲知道,他是又要下山给人超度了,在别人送死时不阻止,反等人死了之后念经,还真是人模狗样,心理变态。 “好。” 白袍僧人行着单掌礼,躬身递给柳闲红梅。他面色冷然,紧闭着眼,口中默念着清心咒,看着是个仙风道骨的高僧,可惜在柳闲也接触到这花枝的时候,他手一僵,瞬间沉了脸色。 浓郁的梅香袭来,沉沉地包裹住了绛尘。大脑里一片混沌,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破败得快要死了的人,轻松打开了由千年寒铁制成的锁。 绛尘的四肢百骸大叫着恐惧,全身的血液就快要沸腾,他不受控制地瘫了下来,柳闲俯身捏住了他的下巴,帮他持住了平衡,轻笑道: 他沉思片刻,又点点头:“也对,毕竟你们都是废物,只有我的剑才能挡住所有闯山的人。可我是魔头,剑上沾染的血气能滋养我的身体,感谢你们为我疗了百年的伤,今日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