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事物繁杂，若圣上无事，臣妾便先行告退。” 迈步离开寝宫，正待坐上皇后步辇，便又看到乘撵而来的宦官，身形一顿，目光碰触，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在殿外，碰到皇后了吧。”刚入座，宫女奉茶，沈言捏起茶盏，拨开茶叶，便就听到圣上冷不丁地一句。 “如何？”躺在床上的当今咳了咳，继续道，“和当年比起，如何？” “也对，你喜欢男人。”像是找到了素来冷静沉稳之人的弱点，病入膏肓的君王有了几分兴致，“男人与男人之间……” “你那时候是想杀我的，对吧。”如果没有季山河那一跪。 沈言脚步微顿，垂眼，看着床上的人。 “我还盼着你能继续辅佐太子。” “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捉虾捣蛋，你什么都会，是村里的孩子王。” “我记得……” 就像孤苦无依的老头，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地讲述着陈年老事，怀念过去，别说这是一国之君，便是真的身世凄惨的孤寡老人，他也不见得有耐心聆听。 冷不丁地又说回情情爱爱的事。 “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身后传来圣上沙哑的声音，“就算你躲着他……” 未尽之言被吞回肚子里，不由埋怨，“一个个的，脾气那么大。” “嗯，知道了。”随手合上未干的奏折。 晴空万里，秋高气爽，是个好天气。 太子便也登基了。 按照祖制，皇子八岁出阁，如今虚岁八岁，太子已然成了皇帝，便还是要学习，正讲着，瘦了一圈的小人头一点一点，昏昏欲睡，眼下青黑，看起来课业相当繁重。 所以他才想捡现成的。 平淡的声音涌入耳中，宋继猛地惊醒，瞧见宦官不辨喜怒的神色，缩了缩脑袋，“沈卿，朕知错了，你，你继续讲，我，朕保证，定不会睡着了。” “沈卿。”宋继急了，跳下龙椅，忙不迭地扒住宦官的腿，水汪汪的眼睛几乎要渗出泪来，“朕可以的，朕不困了，真的。” 宋继傻傻地接过，年纪尚小，却已知事，这是，“九连环？”比起宫制的玉石金银，打磨的光滑的木制品，是他没见过的样式。 总是被太傅训斥，便是翰林院侍讲也是摇头，比起皇兄，他恐怕是没有念书的天分，心里已然接受自己天资愚钝，突然被沈卿这么一夸，他有些受宠若惊，却又生起了几分豪情壮志。 “圣上量力而行，别耽误了功课。”沈言不置可否，抽身离去。 “解出来了！” “母后，母后……” “这是谁给你的？” 直觉似乎不太对，出于对母后的信任，便也就说了，“是沈卿给我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