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声音随风而来。 “慢着，圣上赐下……”被东厂提督旁若无人的态度惹恼，自觉东厂迟早要完，自己在圣上跟前还得用，没经历过血洗宫廷的惨案，心里仍未对这传闻中的心狠手辣的妖魔有所敬畏，便追了上去。 没有错过连廊传来的声音，管家不由忧虑，左右为难“督主，这御赐的舆轿……”总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往小的说，大不敬之罪，更严重的，便是抗旨不尊了。 又撇了一眼匆匆跑来的内侍，下颌轻点，“把那聒噪的鹦哥也一并扔出去。” 直到马车遥遥离去，落了一步的安公公才气喘吁吁赶到，瞧见空荡的大门，他怒极反笑，“都说东厂提督只手遮天，这会儿杂家算是见识了。” 模糊的声音从敞开的大门传来，不放心追上来的卫士死死地贴在墙角，不敢动弹，想起自己看到的一幕，惊疑不定，车辙压在青砖上，发出轻响，比舆轿更加明目张胆，督公竟然乘马车？！ 模糊中，仿若和那人对上了眼，对方看清他的模样了吗？ 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那里有人。 宫女低眉顺眼地拉开珠帘，暖风袭来，带着一丝闷热。 听到通传声，身着龙袍的男人面上一喜，眼里迸发出亮光，猛地回首，“沈……” 却见对方躬身，似要行礼，迫切想要进入正题，这繁文缛节就免了，他快步迎了上去，托了托，“爱卿免……” 却听清透的声音响起。 竟就这事儿？松了一口气，宋稷摆摆手，“朕恕你无罪，快起来。” 细长的双眼毫无喜意。 沈言拱手，从善如流。 换做往日，沈言便是要推脱一二，再跪上一跪，方才坐下，甚至恭谨谦卑，只敢坐上半边。如今却是坦然坐下，甚至掀开茶盏，呷了一口茶水。 “大抵是为季小将军……” “钦差总督西厂官校办事太监，陶大人觐见。” 感觉到圣上的不快，身材精瘦的男人十分干脆地跪了下来，曳撒下裳垂落，俯身大拜，便可见过肩式的飞鱼纹样。也不说话辩解，只跪着，湿透的布匹沾在身上，越发显得可怜。 瞧见前些日子才赐下的飞鱼服，被来人巴巴穿在了身上，圣上果然心软了，“起吧，下去换身衣服，梳洗一番再来。” 却见面白无须，苍白病弱之人唇角一弯，竟还冲着他笑了起来，细长的双眼微阖，仿若看穿了一切。 跟着领路的宫女踏出宫殿，冷风吹的一个激灵。 珠帘落下，发出凌乱的碰撞声，遮掩了人声。 将心中不快倾吐而出，又长叹一声，“朕也是为难。”天子一袭龙袍端坐其上，美须髯，只手不住轻点座椅扶手，瑞眼看向座下鹰犬，“都说说你们的想法。” 沈言暗自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