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别妨碍我做事。”罗璇捂住耳朵。 关系王喋喋不休,罗璇伸手掏了个金桔塞他嘴里。关系王继续喋喋不休。 罗璇头痛:“猪肉塞你嘴里,都能日的一声绞成包子馅。” “你油盐不进,横竖不听。”关系王呸呸吐出金桔籽,“当心被人卖掉还帮人打包拉货点钱。” “谁会卖我,我又不值钱。”罗璇说。 关系王转了个圈,按住眼角:“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一个地方有蟑螂,说明这地方已经有一窝蟑螂。你爸没了,掀出来一百万烂账,你有没有查过,真的只有这一百万?” 罗璇捧着头:“我妈把着账本,我能知道什么。” 关系王嘀咕:“罗文彬死了一年了,屁股地下的稀屎怎么都擦不干净,他别是在裤裆里拉了坨大的。” 罗璇不理睬他。 “你明天去哪里招工。”关系王又追问,“你究竟行不行。” “珊瑚集团现在是我的大靠山,Cythnia已经组织招工,明天送工人过来。” “你傻呀,她给你塞人呢!”关系王痛心疾首,“都是她的人,用来盯着你的,根本不是你的人!你这不等着被架空吗?三年盈利,五年滚蛋,卸磨杀驴就是你。” “我没得选,何苦想那么多。”罗璇爬上爬下清理卫生,“问题出现了再解决,问题总会解决的。” 关系王气得转了几圈,想说什么,忍住了,憋得大脸通红:“哎!” 片刻后,他说:“Cythnia明天什么时候送人来。” “明天一早。” …… 清晨6点。 罗璇还在朦胧的睡梦中,就接到Cythnia的电话。 Cythnia的声音清醒得不像话:“罗璇,红星厂的事情,我这边不能再帮你。厂子已经是你的了,你自己好好经营吧。” 睡意如潮水般散去,罗璇眨了眨眼:“什么?” Cythnia说:“我提醒你,生产赶紧转起来,不然活账变拖帐,拖帐变呆账,呆帐变坏账,最后全变死账。” 一大早的,罗璇还没消化Cythnia的话:“什么?” “就这样。”Cythnia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罗璇瞪着天花板看了半晌,这才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猛地坐起身,拨回去——对面已经无人接听。 罗璇坐在床上,顷刻间,冒出浑身的冷汗,打湿了睡衣。 Cythnia怎么能这么对待她? 罗璇牙齿打战。 这算什么,被人用完,一脚踢开?不不不,这对于Cythnia来说,什么都不算。罗璇想着,从床上滚下去,伸手抓住电子表。 此刻是10月12日,距离宗先生前来视察只有4天。 她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但事情已经发生。 Cythnia突然宣布退出,而红星厂一无所有。 …… 王经理目光呆滞地坐在沙发上。窗帘没有拉开,房间里一片昏暗。 “林国栋死了?”他难以置信地问,“谁,谁死了?” 电话对面迷惑道:“林国栋,那个供货商,红星厂的经理。” “死了?”王经理问。 电话对面说:“是,他老婆给了葬礼时间,依我看,您没必要去……” 王经理挂断电话。 稍顷,他冒出浑身的冷汗。 “死了。”他猛地站起身,在地下来回踱步,“死了!”他抓起桌上的果盘,狠狠砸在光亮的地板上,“又他妈的死了!”他咆哮。 果盘摔得粉碎。玻璃碴擦着王经理光裸的脚指头划过,瞬间冒出血,但王经理恍若不察。 他浑身发抖。 “扶罗文彬,罗文彬死了。扶林国栋,林国栋死了。这是要我的命啊——命啊!” “本来指望着新红星厂弄钱,现在林国栋死了,钱呢?钱从哪里来?” “罗桑厂那么大窟窿,我上哪找钱去?何况时间也来不及。” 家里的阿姨来敲门,王经理坐回沙发上,穿着粗气,看着阿姨把满地狼藉收拾好。 光亮的地板砸出一个小坑。 王经理拿起手机,找出郑厂长的电话。 新红星厂,是他狡兔三窟给自己挖的窟,是他的后手。他可以凭借这个厂,把罗桑厂的钱洗了又洗,转成自己的钱。 罗桑厂亏了多少,自有郑厂长在前面顶着。天塌下来,有大佛顶着,小鬼只要捞好自己的。 这些小手,怎么能告诉郑厂长。 于是王经理告诉郑厂长:“和市里的本家兄弟喝酒,听他说,林国栋死了,之河那边有林国栋的同学过来吊唁。他那同学是之河传媒集团下属党报的笔杆子,现在借调到省里业务部门挂职,这次过来,顺便摸排罗桑厂的基本情况。” 郑厂长呼哧呼哧喘气。 很久以后,他才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绝对、不能让、之河服装集团的人进来罗桑厂。” “我们必须把外商江明映谈下来。”王经理咬牙。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快越好。” “郑厂。我们必须更多让步。” “他要什么,都给他!” “我们必须不遗余力促成合作。”王经理重读“不遗余力”四个字。 “让他开条件,都好谈!” …… 小小的会议室里,反对的声音里,郑厂长忽然笑了。 他拍着桌子:“兄弟们都是自己人,我他妈的就直说了。” “上面想让之河服装集团兼并罗桑厂,说白了,就是把营收企业合并作一处,做数据,做台账——营收数据好看,地方GDP高,当官的政绩好。” 王经理补充:“到时候,人家高升了,哪管我们过得好不好!” “我明白,我明白。”几名心腹说,“一定想办法让江明映注资。江明映来了,至少罗桑厂还在我们手里;拿去给之河服装集团兼并了,罗桑厂真搬迁,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王经理点头:“所以,我们必须不遗余力地促成合作。” “但是,江明映的条件也很苛刻。”有心腹说,“按他那套估值办法,我们几乎资不抵债,简直算贱卖了。” 有人义愤填膺:“江明映这个外国人的买办、狗腿子,张牙舞爪地杀价,堪称烧钱。” “烧钱又如何。”王经理冷冷地说,“烧得是罗桑厂的钱,不是你的钱也不是我的钱,你心疼什么。” 小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郑厂长也索性把话说开:“你我兄弟几个,任期就这么几年,到期就走了,你们还在乎罗桑厂以后怎么样吗?” “那么多厂子,做哪个不是做,罗桑厂黄了,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做高管,钱么一分不少的,吃么穿么还是香的辣的金的银的。” “现在谁还讲奉献啊,那些都是口号。你让那些大老板,把自家的钱跟大家伙共产一下,看他们乐意不乐意?80%的钱都给那些0.2%的人赚了,他们都不乐意奉献,我们才挣几个钱,我们又何苦?” “至于工人过得好不好,那是他们自己的命,是他们的因果。我们辛辛苦苦管厂养他们,已经仁至义尽。” “同一个罗桑厂,我们跟工人,看起来一样,其实不一样。” “同一个罗桑县,我们跟大街上那些人,看起来一样,其实不一样。” “同一个……” “人和人生来就是平等的。只不过,一些人比另一些人更平等。”喜欢螺旋上升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螺旋上升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