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周泽安提醒他，“你这是私活，记得按原料价格付款。” “采购、生产、销售，但凡一方情况不明就是死账。”周泽安学 着他当初在管理层大会上力排众议的样子，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好在当初引进了全自动化管理系统，他直接掏出手机，点进系统，线上填报申请单。大抵是看到事由是“因私”，周景星的电话很快拨了过来。 周景元好笑又好气，直接问：“就说批不批吧？” 周景元挂了电话，笑着牢骚一句：“老的少的都钻钱眼儿里了。” 周景元缩了下肩膀，灰溜溜地走了。 周景元把手机屏幕朝他，老赵戴上老花镜，仔仔细细地瞧，看见“审批通过”四个字松了口气：“不是过了吗？你干嘛丧着脸？” “喊改革喊监管的是你，喊麻烦的也是你！”老赵拿食指戳他，“作吧你就！” “我可告诉你，上上下下都执行得挺好，你掉链子可不行。”老赵不管他是真嫌麻烦还是开玩笑，结结实实给他来了一顿，“流程正规了，乱来的就少了，所有流程都公开、公平、透明，大家工作再累也没怨言。” “我就是跟你和老周逗逗闷子，放心放心。” 周景元动作敏捷地跳开：“刚挨了我爸的。” 周景元见他还在亲力亲为地接合部件，抬起下巴指着不远处的一群年轻人，啧啧道：“徒弟那么多，您还用得着亲自动手？” “天生劳碌命。” 老赵习惯性地端起工具桌上的茶杯，揭开盖猛咂一口，不自觉皱了眉头。 “我送的茶香吧？”周景元不无得意。 “喝完吱一声，我又孝敬您。”周景元不忘提醒，“别不舍得。” “管别人干嘛！”周景元笑，“你拿我当儿子一样，儿子孝敬老子，天经地义。” 周景元的话，老赵受用得很，放下茶杯，拍拍他的肩：“来吧，儿子！” “为梁老师的餐边柜出点力呗，”老赵指着门口送材料的工人，再朝工具桌上一瞥，“材料送到了，工具你挑两件趁手的。” “真的？”老赵不大相信的神色，打趣他，“今天可是周日，不去约会？” “哟——难得看你这么懂事！” 待在乐团的梁昳全然不知她的男朋友自己给自己戴了顶高帽子，排练暂停的间隙，她去接热水喝。原本围在饮水机旁嘀嘀咕咕的一群人看见她来，立马噤了声，有人甚至突然拔高音量打岔：“你泡的什么茶？闻着挺香。” “来点儿。” “都有，都有……” “诶？”被扯住帽子的高哥捂着脖子转回来，“咋了？” 高哥装傻充愣：“说啥？” “什么实话啊？”高哥眼神飘忽忽的。 “没有！”高哥辩解道，“你想哪儿去了？怎么可能编排你！” “刚……就刚好说完呗。” “谁搞小动作了！”高哥冤得慌，不自觉声音大起来。 碰碰从洗手间回来，进门就撞见这一幕。她觑一眼高哥，走到梁昳身边，问：“怎么了？” “梁昳，我们可没说你坏话。”劝架的人赶紧澄清。 “那就说出来让我听听，”谁知道梁昳不吃这套：“到底是保护还是陷害！”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梁昳。 被目光笼罩的人了解了内情，轻轻笑了笑：“我当自己工作出了多大的纰漏呢！” “我们还不地道？生怕梁昳知道了心里难过，都不敢声张。”高哥顿时觉得自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心里有点委屈，却还是 碰碰听了，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高哥打量她的神色，跟她确认：“你不介意？” “那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凑份子？”高哥问。 其他几个同事捂着高哥的嘴将人拖走了，碰碰在他背后抬了抬脚，恶狠狠道：“迟早被打死。” 等人都走远了，碰碰才亲亲热热贴上来，搂住她：“真没事儿？” “大气。”碰碰朝她竖大拇指，却也不免牢骚两句，“安静如鸡地当个前任就行了，跑回来找什么存在感！” 如果换作他拍拍屁股去了高处那会儿，梁昳少说也要萎靡个大半年。时过境迁，她早没了怨，多年来不提，是压根儿没把一个只顾奔前程，全然不念旧情的男人放心上了。 “如果他给你发请柬，你把手机给我，我来臭骂他一顿！” “你别不好意思骂。” “什么招？”碰碰好奇上了，说实话，除了不搭理，她想象不出梁昳别的动作。 “这算什么招啊？”碰碰不满意，在她看来，至少不能让渣男占便宜，“怎么也得说一句‘真是巧了，跟我预产期同一天呢’！比狠，谁不会呀！” 碰碰不服气地“哼”一声：“便宜他了。” “行了啊——”梁昳赶紧制止她，“你都说了，前任就该懂事，安安安静静的。” 难的从来不是异地，是异处的两个人和无法依偎靠近的两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