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疯狂而荒唐的一夜过去,当伊.黎思特再次醒来时,他的房间内早已被晨曦照亮,透进来的薄亮微光将空气中的细微尘埃照得有些碎光,老旧的桌子上面有些凌乱的磨痕,由他亲手制作的枪枝连带弹夹躺在桌面,房门静静的落上他特制的锁。 伊.黎思特并没有因为美梦破碎而歇斯底里,他的神情很平静,但那份平静就像是在无数次的失去中淬炼而成的寂静,冷冽的桃花眼失去了以往的锐利,如果不看那双苍白道毫无血se的薄唇,所有的一切都与往日没有不同。 那双寂静的眼眸毫无波澜,单薄的被子他坐起身时从他的身上滑落到膝盖,他坐在床上不自觉得用手指抚过自己的嘴唇,宽松的针织黑衣松散的穿在身上,jg致脆弱的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柔软的黑发散落在他饱满的额前,又落到他眼前遮挡住清冷的桃花眼。 昨天的梦太真实了,让他已经回不来现实。所以当一夜过去,梦醒破碎,孤身一人的感觉才会那麽真实,但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他现在的动摇又是什麽?是自我满足的安慰,还是终於失去理智的疯狂? 他在这个国家开始逃亡之旅。 尽管如此,他们也没能尽快的杀掉伊.黎思特。这把刀太过好用,组织也不曾放松对他的警惕,但是当这把刀将刀锋对上组织时,也让他们吃尽了苦头。伊.黎思特太擅长杀人,除此之外他所掌握的地下资源也有不少是组织都未曾掌握的,他思虑太深也非常周全,缜密的近乎让人怀疑,他从一开始就有背叛组织的打算。 这三个月中,伊的目的地一直都很明确,过程中他无数次的变换路线,与人交易,这期间他身上的钱已经用的所剩无几,在漫长的奔途中他变得越来越憔悴,眼眸落下深邃的y影,脸上的血se也几乎消失殆尽,但每每迎击追杀而来的杀手,他挥刀的手却依旧稳健。 在其中一段漫长的列车之旅时,伊望着玻璃窗外飞速掠过的景se,他无数次的诘问自己,不间断的怀疑得出的结论,但是随着柏玄琴的出现,那太过真实的一晚,除了si寂的情感渐渐恢复温度,沉寂的心脏开始跳动之外,随之而来的,是他在过去无数次执行杀人任务时伴随着的直觉越发明显。 所以他放手一搏,跟着直觉去寻找线索。 所以在最终束手无策的时候,他依循自己的样貌,来到了东方,想要找出自己的出生进而设法找到那所孤儿院,但是显然都是徒然。甚至在来到这片荒野的时候,他也觉得是梦境本就虚幻荒谬,无数次反覆的在午夜梦回时梦见,又加之他的良心谴责太过深刻,才让他将这种毫无道理的梦境当成了现实。 旦绝不止如此。 他不想si,他有必须要做的事,就算要付出无数代价、灵魂飘零,甚至扭曲他的人格跟生命都无所谓,他必须继续下去,不管用什麽方式。 如果活着找不出答案,不如就换si亡来带领,伊.黎思特经过三个月的逃亡,思考了很多,偏偏他最终得出的答案,是近乎荒谬的结论。 所以当枪声响起,伊没有任何挣扎,无数子弹穿过他的身躯,击穿他的要害,b起疼痛更先来临的是si亡的到来,在呼x1中止思考消失前,当身t的温度渐渐变得冰凉,倒在荒野杂草中的伊.黎思特,彷佛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这不是在他si前,来陪陪他这个可怜的杀手了吗? 但这不是终点。的时间跟空间,也看见了纪载在这之上的纪录,已经确定的过去、还未踏实的现在、还有不断变动的未来,无数的人拥有时间,无数世界的生命,无数次交错又分开,他在其中不断落下。 他要拯救那些本该si去的生命,他要抵抗本来残酷的命运,不论要付出什麽代价。 不管他最後会沦落何地。 就算无法与他们相见。 他的定锚是用他无数的鲜血和屍骨构筑而成,而他接下来无数次si亡,也会凝聚成定锚,为下一次的迷茫指引飘渺的方向。 伊.罗伯特因为多天的熬夜而满脸倦容,他眼下的乌青深邃,眉眼疲倦,他陷入深深的睡眠,他又梦到了无数混乱的梦,有许多的场景都不曾在他的记忆中出现过,也有许多的时空背景在其中交错,但这对他来说很熟悉。 伊.罗伯特是个孤儿,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捡到,然後进行安置,经过长达两年的寻亲都没能找到家属,因此进行了出养,在东方的他被美国的一户中产阶级的家庭收养。於是他飘洋过海,来到遥远的西方,他在这里成长,学习,最终也在这里建立事业。 在他年幼时,因为经常被恶梦惊醒,罗伯特夫妇带着他寻找了许多医生,从最一开始的儿科,到後面的神经科,甚至到了jg神科,但是因为那时的伊.罗伯特太过年幼,也找不出任何原因。但是伊每次被噩梦惊醒时,总是能向罗伯特夫妇描述梦中的场景,那些太不像一般孩子的噩梦,所以经过多年寻医未果,束手无策的罗伯特夫妇在因缘际会下,找到了占卜师。 「你有一双很好的眼睛,先生,可以看见很多东西。」 但占卜师却瞪大眼睛看着说出这番话的伊,罗伯特先生看到占卜师这副神情,很是紧张得将自己的妻儿护在身後,试探的问:「夫人,您还好吗?」 在伊单纯疑惑的目光中,占卜师看着他的眼睛,向他道:「孩子,谢谢你的夸奖,但你的眼睛显然b我更好,你能看见非常多的东西,但同时你也将会看不见很多东西。这是第一次有人称呼我为先生,是的你没有说错,孩子,我的灵魂装错了身t──噢,上帝真是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但既来之则安之,对吧,我用nvx的身分生活了近四十年,这是第一次,有人看的见我真实的x别。」 罗伯特夫人听到这番话,顿时眼眶泛红,她心疼的抱住伊,手足无措的低声安慰着她的孩子,而罗伯特先生听到这番话,脸se并不好看,他沉着声音问:「我很抱歉,夫人──但你这些话是什麽意思?我们可以做什麽?」 占卜师微微拉下他的帽沿,轻声道:「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或许能给他带来一些影响。」 伊却并没有因为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话有任何波动,他只是伸手抱住罗伯特夫人,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声道:「是的,妈妈,我知道的。」 罗伯特先生看见伊的反应,发现就算伊知道自己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这件事,也并不伤心,他看见这个黑发黑眼的东方孩子拉着妻子的手,又侧过身牵住他的手,仰头笑着望着他,「我有很ai我的爸爸妈妈,所以这样就很好了,我怕你们会伤心,所以才不说的,对不起。」 伊的五官很jg致,与西方的粗旷深邃完全不一样,但他的眼睛会说话,就像是他们春天出游时看到的森林湖畔一样清澈,所以当这个很少笑的漂亮孩子向他这麽一笑,又说了这麽t贴的话,罗伯特先生感x的神经就被触动,他蹲下身抱着这个b西方人还小了圈的孩子,哽咽着点头。 罗伯特夫人心疼的落泪,不断吻着伊的额头和头发,身为主要照顾者的她很早就发现这孩子b同年龄的孩子还成熟,所以才总是故意跟他一起孩子气,想让他像一般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就好,却没想到她的宝贝原来什麽都知道,只是怕他们担心,才什麽都没说。 「这孩子天生容易和身边的人产生共情,现在这样很正常,因为你们哭太久了,他还小,忍不住。」听完,立刻擦乾眼泪,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将自己的儿子抱在怀中细声的哄着,果然他们不哭之後,伊很快也不哭了,他x1了x1通红的小鼻子,软软的桃花眼染上红晕,让这个东方的孩子更显乖巧可人,占卜师看了之後感叹一声。 罗伯特夫妇听了,连连拒绝,说什麽都得给钱,毕竟是他们找上门来的,况且都请人做事了怎麽可以不给钱,但占卜师却拒绝的更坚决,说什麽也不肯收钱,没有办法他们只能牵着伊和占卜师连连道谢。 从占卜师那里离开後,他们回到家,和伊一起好好的谈了谈,虽然伊的年纪还小,还有很多事情不能理解跟叙述,但是他也的确b一般孩子懂得多,也更为t贴温柔,他其实知道很多事,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总是配合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