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到广州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火车、轮船、马车、黄包车要做一个遍。对于一直居住在南方的云衣来说,这应该是寻根之旅。
当她得知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在番禺,她就好像与这个地方有了前世的联系。当她的脚踏入这块土地,闻到潮湿而黏稠的风,对,这种熟悉而亲切的味道让她想到一个词语叫做寻根。
云衣看着广州繁华而热闹的都市,大家说着南蛮的语言,似乎是来到一个新的国度,可是这里却又是如此的传统。
她一个人独自出远门,还记得母亲拉着她不让她离开。说父亲回来再想办法,可是她等不及了,她必须立即南下,找到弟弟和李郁。
母亲哭着不让她离开,于是只好给姐姐拍了电报,让姐夫也就是王老爷在这边的布匹店好好照应云衣。云衣下车后就准备去做黄包车,直接去王老爷的店面里让掌柜的安排食宿。
可是刚一下车,她站在一个巨大的广场上,四周环顾,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方向,眼神里是一种陌生,一种寻找。她的短发披肩,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宽松旗袍,拎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走走停停。
这样一看就能分辨出是外地人,外地人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这对于当地的混混来说,成了一种直觉。他们但凭着直觉就能感觉到。
于是其中一个人就走向了云衣。
笑着道:“姑娘,去哪里?我们是车行的,看您这样是第一次来广州吧。我们这里好吃的多,所以在这里一周都吃不重样!”
云衣看着这个小伙子,黝黑而清瘦,但是说着不太顺溜的北方话。
“你会说北方话?我刚才和几个车夫问路,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我们专门服务您这样的旅客的。您去哪?”
“我去鸿儒布庄,您知道吗?”云衣好奇问道。
“这个,知道!广州这个地方我们都知道。就在沙面租借旁边,跟着我没错。”
云衣笑着,觉得这里的人真是和善。
于是小伙子拎着箱子,放在车上,然后扶着云衣上了黄包车。
小伙子很热情的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广州十三行的庞大生意,林则徐虎门销烟的壮举,以及洋人在这里的歌舞升平,云衣一路听得入迷。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而云衣一点都没有察觉。
车子到了僻静的胡同里,速度渐渐慢下来了。
云衣警觉的问道:“怎么在这里停下来了?”
“姑娘,我先回家取个东西,您在这里等我一下。如果您不介意也可以到我家吃我老娘做的午饭。我老娘煲汤真是一绝。”
云衣不敢动。
但是小伙子站在远处,对着屋内喊道:“娘,我回来取点东西。”
“死孩子,今天早上我就追着出去,看你没有拿证件。万一被宪兵逮到,又是一顿毒打!”这时候一个老太婆晃悠悠走出来。
云衣一看,是一个瘦小的老婆婆还裹着小脚,在费力的移动着。
老婆婆一看云衣,就问道:“这个姑娘是谁?”
“哦,这是我拉的客人,她去亲戚家住宿。离这里不远,我这不正好回来取东西。”
车夫和老娘解释着,一脸的孝顺。
可是这时候老婆婆上下打量着云衣,然后整个脸上的皱纹都展开了,笑着说:“这个姑娘啊,对不住啊。要不过来吃点我做的糍粑饭,然后让这个臭小子带着您转转。”
云衣不下车,然后说道:“谢谢,我还要赶路,就不去了。”
这时候老婆婆摇摇头走回屋内,小伙子也走进去了。
云衣始终没有放弃警觉,她观察着四周,或许是那次被卖的经历吧,她现在不能轻易进到别人家里,更不能吃别人的东西。想到这些就看着各个通道。后面还有一个长长的胡同,左侧和右侧都是死胡同,无法逃跑。这里其实很可怕啊。
想到这里云衣就下车了。
忽然院子里走出来两个男人,自称是小伙子的哥哥,上来就要拉云衣进院子。
嘴里喊着:“妹子,弟弟好不容易找到你,您不嫁人可以,但是你也不能这样不回家啊!姑妈都找你那么久了!”
云衣看着两个不认识的男人,朝着自己扑来。
她转身就向身后的胡同跑,后面两个男人追着喊:“妹妹,别跑,姑妈说了只要你回家!”
云衣喊道:“我不认识你们!”
可是哪里管用!
那两个男人拼命追着,依然喊着。路人都认为是家里的事情,谁也不会管这种事情。
云衣已经跑到一个稍微繁华的小街道,可是真的没有人管她,她力气差不多耗尽了,两个男人就像是猫抓老鼠一样,似乎开始和她玩了,故意消耗她的体力!
云衣实在跑不动了,她抓着路边一个卖凉茶的老爷爷,哀求道:“救救我,爷爷,我认识这些人,我真的不认识!”
可是爷爷似乎听不懂,这两个人男人用粤语喊着。
最后,他们轻而易举抓着云衣的胳膊,拖着她往胡同里走!
路上云衣虽然没有了力气,但是依然喊着:“我不认识他们,我叫云衣。你们救救我!”
或许这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帮地痞流氓是惹不起的,知道内幕的人只是摇头,不知道内幕的人就以为是家务事。
快走到胡同里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说:“这个水灵,我不想卖了,留着咱们用吧!”
话音刚落,只能说话那个男人被踢倒在地,他猝不及防的大喊一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