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沅愣住了。“无论是在洛阳,还是在未州,抑或是死生一线的宫变之日,以及于万军丛中,救我于绝境之中的那晚,你都稳操胜券,甚至分毫不差地计算着每一步。”付祂从容不迫道,她说的有条有理,让人不得不信服。荆沅一时语塞,竟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在付祂下一瞬就敛了肃容,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转过脸去。“......”荆沅暗暗松了口气,她有太多太多无法诉之于口的话,尽数藏在不言中。她不愿意将那些触及黑暗的地方赤裸裸地呈现在她面前,她希望她心中的人永远清风霁月,不为世俗所累,秉持一生的信念,浴血沙场,所向披靡。那之后的一切,都由她来承担。......孤花片叶,春意甚浓。百花争奇斗艳的大将军府中,花丛掩映愁容,平添几分哀伤。窦云独立花枝前,一筹莫展地扯了几朵开得正艳的花儿,随手扔了。有小厮一路小跑进来,踩得石板路“啪嗒”作响。“大人,大人。有人自称大将军麾下谋士求见。”窦云斜眼看去:“姓甚名谁?”“姓任!”任平生闲庭信步走来,他望着开了一路的奇花异草,由衷赞叹:“大将军好雅致。”“姚简死了?”窦云懒得理会他的寒暄之词,径直问道。“将军稍安勿躁。”任平生笑眯眯道:“您给我派那么点不中用的人,别说洛宴平了,连拿下姚简都够呛。将军,您不信任在下,又如何让在下十全十美地完成您的所托呢。”“若不是你在乌镇再三拖延了事,我也不会试探你。”窦云哼了一声:“你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回来找我。”任平生恭敬道:“那是自然,大将军对在下提点有加,在下没齿难忘。”他说着,话锋一转,陡然锐利起来:“将军可知,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讨窦联盟?”一提这个窦云就来气,他对此焦头烂额,又苦于身边无可用之人,近乎于日夜难安,生怕一睁眼就听见城破的消息。虽这样想着,他却仍故作平静。“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何足畏惧?”“非也非也。”任平生神秘地摇了摇扇面,语重心长道:“将军有所不知,那讨窦联盟已然成势,连盟主都选出来了!听闻传言,不日便要进攻洛阳啦!”饶是镇定如他,听到这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窦云脸上也挂不住了,他大惊失色,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你说什么?”第65章 际会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刘珏鲜少过了段舒坦日子,近日竟一抛过去郁郁寡欢,愁眉不展的神色,见谁都是春风得意,舒朗开怀的样子。窦云近日遣兵调将,又疲于奔波,是以向朝廷告病归家,闭门不出。有传言道,窦云最后一次上朝之时,两鬓竟生了些许白发。人人都以为大将军年纪轻轻便已位极人臣,一时风头无两。府前门庭若市,来来往往送礼拜谒之人络绎不绝,可谓比这洛阳最繁华盛极之地还要热闹不少。正值盛年之际,怎会鬓边生白?也有传言,闹得沸沸扬扬的讨窦联盟声势浩大,有愈演愈烈之势。窦云心中生惧,故调遣四海之将,对京城洛阳成合围之势,里三层外三层,可谓是筑起了铜墙铁壁,刀剑不入。城门处的盘查更加戒严,凡是进出城的,里里外外都要扒个遍,确认无误才可通行。只是奇怪,前些日子在朝中如日中天,节节攀升的京城新贵洛宴平竟被大将军调离京城,前往凉州接任太守之位。原本的凉州太守则调往京城担任执金吾,统辖禁军,接替洛宴平的职责。这一番调动,对洛宴平而言,看似是升迁之喜,独占一方,统率一州。实则被调离权利纷争的中心,从此天高皇帝远,饶是他有心插手,也鞭长莫及。“我本以为天衣无缝。”一辆马车摇摇晃晃地驶出城门,马车上,洛宴平端坐其中,一方日光透过半掩的小窗照进来,斜斜落在宛如鬼斧神工般的侧脸。姚简与他相对而坐,沉默不语,依靠着车壁,阖目小憩。洛宴平沉沉扫了她一眼,压着声音道:“先帝交代给你的事......”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抱臂阖目的姚简忽地睁眼,警觉地看向车外。她竖起一指压在唇上,转头用凌厉的目光喝止住洛宴平。“有人。”她低声说。马车疾驰在一望无际的官道上,响起阵阵马蹄“踏踏”之声,看似并无任何风吹草动。可洛宴平毕竟是习武之人,敏锐非常,他稍稍静心凝神,须臾之间,眉峰微紧,就连平常显得略微轻佻的上翘眼角都压力下去,无端显出些锋利。他身后背着大弓,无论坐卧,形影不离。姚简也戴起蒙面的黑纱,目光微凝,自然垂落的修长指节一下一下敲着车座,“咚咚”的沉闷响声回荡在静谧幽暗的马车内。忽地一道爆裂声,马车车顶四分五裂,木质车厢被劈得分崩离析,断裂的木屑倏然砸落。领头的马儿也受了惊,声嘶力竭地嘶吼一声,便开始没命地往前奔驰。“噼啪——”一声巨响,漫天的碎屑被重重破开,冰冷的剑尖散着寒光,直直向洛宴平逼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