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崔大奶奶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早就知晓自家男人于男女一事上干净不了,外头什么唱戏的卖艺的应有尽有,但只要不往家里领,她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 可如果……与崔茂学私通的,是嫁了人的妇人,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淫人妻,可是天大的丑闻,若是人家丈夫告到了官府,崔茂学少不得要吃一顿官司。 届时,丢了脸不说,银钱还要赔上不少,更会影响她乃至整个崔家的颜面…… 崔大奶奶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可越是这个时候,她反而越是镇定下来。 几个呼吸间,她阖眼凝神,才缓缓道:“祖母与母亲不曾知晓,是我无意间发现的。” 崔茂学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说罢,就要贴脸上来,与妻子好好亲热一番。 他的本意是想安抚,换做平时,丈夫主动亲近,崔大奶奶定然欢喜坏了,巴不得使出浑身解数也要留住这一份柔情蜜意。 可眼下…… 她闭上眼总能想起盛娇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冰冷的又洞察一切,好像所有的阴诡暗私都逃不过那眸子。 一个低贱至此的暗芳娘子都不把男人放在眼里,凭什么她就要这般忍气吞声? 念及此,崔大奶奶下意识地避开了。 崔茂学有些吃惊。 她也被自己这举动吓了一跳。 慌忙起身,她道:“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你还是想想有没有被其他人察觉,我就是怕这一点,才命人去寻你的。” 崔茂学也知今日是自己孟浪了。 那劲头上来,竟是有些不管不顾,受了陈二太太的撩拨,一时间得意忘形,差点酿成大错。 他连连作揖:“夫人说的极是,我这就去查问。” “记得做得隐秘些。”崔大奶奶又提醒道。 “好。” 大约是得了妻子的关怀,他心底那一份本已经凉薄的歉意又涌上心头,干脆坐下来陪着一道用了饭。 这顿晚饭却是崔大奶奶吃得最如鲠在喉的一顿。 好不容易送走了丈夫,她叫来了穗儿与红梨:“问出来了么?” 穗儿道:“问出来了,果真与奶奶说的一样,冬容那小蹄子惯会撒谎,说什么大爷宠爱怜惜,隔几日便要宿在她处,也就她做丫鬟那段时日大爷宠过她,后来抬了姨娘就再没有去过她的屋内。” “即便去了,也是点卯似的,略略坐一坐便走。”红梨补上一句,“外头都以为大爷宿在冬容屋里,其实根本不是。” 崔大奶奶心中有数了。 她闭上眼睛,心头如火烧火燎一般难受。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 今日寿宴上的种种都在脑海里一一回放,忽儿陈二太太的那一眼惊醒了她,她倏然睁开眼,口中呢喃着:“不会吧……” 夜深了,寻柳巷内静悄悄。 这里白天都没什么人来的,到了晚上更是万寂无声。 盛娇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安静。 安静的时光里总能让人格外静谧,好好盘点着手里的事情。 一盏烛火亮着,并不能照亮昏暗的屋子。 她独坐灯下看账本,桃香过来,挑了挑灯芯,将火光拨得更亮了一些。 “娘子,早些安置了吧,这灯不够亮的,仔细看坏了眼睛。” 盛娇:“好,还有两页,看完了便好。外头门户都看严实了么?” “都依着娘子说的做了。”桃香有些迟疑,“会有人来么?” “有备无患。”她又慢悠悠地翻过一页,拿起笔在上面勾画了两笔,“明日咱们出去一趟。” “好。”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屋子里的灯彻底熄了。 原本安静无人的街道上却多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他们沿着墙缝边快步往寻柳巷靠近。 “这小娘子倒是排场大,居然还能住这么大的院子,竟比咱们都风光了。”一人压低声音不耐道。 迎着朦胧的月色,照亮了他的脸,不是别人,正是崔茂学身边的平吉。 另外一人是跟在他身边的手下之一,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之前这样的勾当也没少做,很是熟手。 “哥,你说这暗芳娘子明明是发配过来的罪人,怎么还能单独住这么大的地方?” “寻柳巷是什么好地方?这处的宅子送给我我都不要!大约是几年前她帮上头的大人平息了瘟疫,建了功劳吧。啧啧啧……低贱就是低贱,想来被咱们大爷看上也是她的造化。” 一想起白天里见到的美色,平吉身下就蠢蠢欲动。 若是良民,他还能顾忌一二。 大爷玩过之后,想都不能想的。 可若是低贱的暗芳娘子……待自家主子尝过滋味,自己说不定也能分一杯羹,一想到那娇美绝丽的容貌,他就是一阵心花怒放。 两人很快来到那堵墙的墙根下头。 平吉的法子很简单,先翻进去,放倒了那小娘子,再把她掳走送到崔茂学的床上,待明日天亮,生米煮成熟饭,想她即便再不依也没法子。 谁还会听一个低贱女子的哭诉? 大不了就说她故意勾搭。 谁知,两人刚翻进去,脚跟还没站稳,一声金属咔嚓作响,紧接着小腿骨伤一阵尖锐猛烈的痛席卷全身,两人齐刷刷地叫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里头的一扇门开了,一娇小的人影拿着一只大扫帚就打了出来,打的平吉二人叫苦不迭,偏偏小腿上被什么东西夹住了,只能忍着疼拖着走。 又疼又慌乱,情急之下,大门开了,他们想都不想冲了出去。 却冷不丁身后被人踹了一脚,重重跌在了外头的街面上。 等他们回过神来,身后的大门紧闭,仿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可腿上的疼清晰依旧。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拖着伤痛,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寻柳巷。 回到马车上,就着烛火一瞧,那夹住小腿的不是旁的,而是一只通体漆黑、咬力十足的捕兽夹! 这会儿那尖刺牢牢地咬进皮肉里,虽不见多少血光,但却疼得叫人一魂升天。 好不容易脱了身,又寻了医馆救治,平吉早已疼得面无血色,想到自己忙活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捞到,还白白伤了腿,他就恨得牙痒痒。 “小贱人,别落在我手里,不然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喜欢乱春衫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乱春衫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