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般雌伟的金红色宫殿散发着金光，闪得凝峥荟眯起了眼。她站在通往王宫的石阶前抬起头，即便视野模糊，她也能望见宫殿上的万兽雕像，在铺天盖地的金光中，真像是要飞升到百兽王的神域。 “不愧是全世界最大的王宫。”凝峥荟感叹。“有种美滋滋去死的感觉。” “首先，我四肢健全，其次，你这样很油。” 在她的身后，溯利武紧紧跟着她，墨阑一振双翼就飞了上去，只有银之狼散步似的慢慢走。凝峥荟能感受到，这个法阵让她的身体变得有力又轻盈，虽比不上天生健壮的半人，但也比她以前那跑两步就喘的体质要好得多。 “算了算了算了。”凝峥荟拉住墨阑的衣角。“她就是抽象，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怕。”凝峥荟一脸诚恳。“我怕你打了她会变得跟她一样抽象。” 墨阑咬牙切齿地展开了翅膀：“她还敢威胁你？” “万一她是虚张声势呢？”墨阑反问。 “我不是。”墨阑立刻收起了龙翼，委屈地低下头。 “我不会骂人……” 不耐烦的凝峥荟让墨阑下意识退开，随即她瞄了眼凝峥荟，又小心翼翼地贴上了凝峥荟。凝峥荟不再理她，只等银之狼走到她们面前时，看向了溯利武。 “要我说这凌家人就挺莫名其妙的。”凝峥荟望着不见边际的花园，和远方一座灰白如穹中云层的宫殿，不耐烦道。“最近的宫殿都鬼远鬼远的，也不知道这么多宫殿和这个法阵有什么用，但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地存在了。” “我就说凌家人莫名其妙吧，这不就又莫名其妙地成导航了。” “说起来我妈最开始确实是让我出来旅游的。”凝峥荟仰头抱怨。“结果一大堆破事。” “我原本还想让你别当着溯利武的面说你是真龙的，但是想想又算了。”凝峥荟表情复杂。“她跟着我们的这段时间什么神啊法阵啊都见到了，你看她，还挺淡定的。” 谈话间，她们已来到海霆宫前。近距离下的海霆宫教堂般安静圣洁，即便有十个穿戴厚重盔甲的护卫守着海霆宫大门，凝峥荟也觉得这里全是死物。 “等一下。”尽管凝峥荟没料到能这么快就找到凌海川，她却毫无惊喜之色。“我们是不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见到凌海川。” “太拙劣了。”凝峥荟摇摇头，随即又拉住了她的手臂，指向了海霆宫。“你，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再把凌海川劫走。” “我是让你看情况，这里全是凡人，你直接全杀了不就行了。” “不然呢。”凝峥荟理直气壮。“我不欺负弱的，去找强的挨打？” “你有病啊？”凝峥荟气笑了。“这只是个法阵，咱妈和凌海川都不在这！” “那就赶在咱妈出现前毁……” 凝峥荟被墨阑警惕地挡在了身后，虎半人也不恼，爽朗地大笑起来：“早上好，别太紧张，我这没太多规矩。” “因为我能在你身上闻到我朋友的气味，而且你长得和我朋友太像了。”凌海川摩挲着下巴，端详着凝峥荟。“简直一模一样！你姓什么？你该不会是我朋友的亲戚吧？” 凝峥荟印象里，她的母亲每次提起同辈女性亲戚时，都是直呼姐姐妹妹，再补充一句不是亲姐亲妹。虽然凝峥荟没问过原因，但她知道凝万华并不喜欢表姐妹和堂姐妹这种称呼。 这下凝峥荟也愣了。她看向溯利武，就算溯利武放心地点了点头，凝峥荟依旧紧张地绷紧了身体。 “你是来找你妹的吗？”的联系方式，我问了我妈，但我妈还没回我。” “可以的。” “她都拍了照了，就算咱妈说她没有姐姐，至少也看得出来我和她有血缘关系。” “等会？”凝峥荟睁大了眼。“我妈……不是，我妹在附近？” “那她过来要多久？” 凝峥荟倒抽一口气：“两个小时，说来就来啊。” “不觉得很浪费时间吗？”凝峥荟嘴角一抽。 “我只是有些惊讶。” 然而，她的话被凌海川听到了：“顺利不好吗？”凌海川脸上依旧是自然的微笑，她的护卫们却围了过来。 “你们把旅游想得太正式了，才会觉得麻烦。”凌海川摆摆手。“你们这段时间就别想太多了，在我这吃吃喝喝散散步看看风景，等万华来就行了。” 凌海川亲切地和她们聊起了天君城的历史，她的家人，还有凝万华。凝峥荟能察觉到凌海川还在试探她们，不过凝峥荟和母亲的关系本来就既熟悉又陌生，她无需任何伪装，便能表现出她和凝万华认识却不亲密的模样。 此时的凝万华没有长出白发，没有那些让她看起来威严的皱纹，她的手上也没有沾染鲜血。她的头发和凝峥荟一样的乌黑浓密，只不过她是直发，而凝峥荟是卷发；她们长着极为相似的五官，不同的只是眼神；凝峥荟记忆里的母亲总是伴随着旁人的恐惧出现，她身上的杀气影子般紧紧跟随，但脱离了那些充满恐怖色彩的传说，凝万华看上去就是个平凡的、普通的、健康的女人。 “你看我说的对吧，是不是很像你。”凌海川用手肘顶了顶凝万华的肩膀。“你去烫个卷发就和她一模一样了。” “她身上有你的气味哎。”凌海川补充，可随即她又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凝万华。“你不会和她……” 凝峥荟对于母亲并非一无所知，每次家族聚会，她的女性长辈偶尔会聊起过去。年轻时的凝万华没什么人类朋友，就算是亲戚，她也难以记住亲戚的名字和面容。 “真酷的名字。”凝万华笑道，坐在了凝峥荟的对面。“我居然没记住你。” “是挺好，但是不够酷。”凝万华道，随后视线扫过了凝峥荟身旁的叁人。“她们是？” “我是她的对象，叫我墨阑就好。”墨阑抢先回答。“这个狮半人是小荟请的导游，这个狼半人是小荟朋友。” 凌海川对于墨阑和凝峥荟是情侣这件事并不意外，她只是礼貌地点点头，就追问道：“她们怎么称呼？” “那现在我们就算认识了。”凌海川又问。“你们接下来怎么打算，留在市区，还是离开。” “好啊。”凝峥荟求之不得。 “咱们刚认识就住您家。”凝峥荟扯出一个笑。“太麻烦了吧。” “待会再说。”凝万华推开凌海川，朝凝峥荟招手。“走吧，我们现在出发。” ——她察觉到了人群中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