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峥荟听到了空灵的水流声，虽然轻微，但足以让她睡意全无。她从床上爬起，揉了揉脑袋，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透着光线的浴室告诉她水声来自在洗漱的墨阑。 “做噩梦了？”凝峥荟拿起手机嘟囔，随即不可置信地盯着枕头。“这梦得有多可怕啊。” “昨晚没睡好？”凝峥荟托着下巴，朝她强装镇定地一笑。她能看到墨阑轻微发黑的眼眶，刘海上挂着的水珠，和脸上的困倦。 “好咧。” 日光的温暖让墨阑记起了昨晚的凝峥荟，墨阑在床上背对着她，睡着的凝峥荟却一个翻身抱住了墨阑。她的拥抱让被窝更暖和了，但墨阑分不清是凝峥荟身上散发的热量，还是自己上升的体温。凝峥荟的腿还压住了她的尾巴，但凡墨阑动一下，耻感便爬上脊背，引得她全身颤抖，连抽出尾巴都做不到。 一整个夜晚，她咬紧枕头，身体沁出细汗，尾巴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可每当她快要逃出去时，凝峥荟又不安分地压了上来，直到晨曦穿过窗帘的缝隙，墨阑才得以解脱。 开门声和短暂的脚步声从室内传来，墨阑起身看去，发现凝峥荟拿着梳子又往浴室里钻。墨阑连忙清了清嗓子，叫住了她：“不要我给你梳头吗？” “不要小瞧龙半人。”墨阑扇动翅膀，刮起的风表示她现在精力十足。她走到书桌前，台灯自动亮起，柔和的光线披在她的身侧，这让她的脸色舒缓了些。“过来吧。” “小荟。”梳子插入密发，墨阑梳平翘起的发丝。“我们今天换成双床房吧。” 黑龙松了口气，细细地将凝峥荟的头发打理整齐，和她下楼去了餐厅。餐厅金碧辉煌，入口珠帘高挂，凝峥荟装模作样地打了个不存在的领带，让墨阑发出声轻笑。她们选在最角落的位置，凝峥荟在这可以望见珠帘上一副百兽王的画像。 “我以前有段时间以为百兽王的形象是龙。”凝峥荟指指画像。“毕竟龙半人有种族优势。” “好的墨老师。” 烤面包上的余热让黄油有些融化，凝峥荟咬着面包，环视了一圈餐厅。食客多数为人类，也有几个半人，他们在边喝牛奶边看报纸，和木塔里的截然不同。 “文明不是看出来的，再说了半人的治安也没差到五星酒店都不安全。”墨阑的注意从未落到别的半人身上，她只顾着往凝峥荟的盘子里拨培根。“翠心树海面积很大，多吃点才能走得远。” 虽然来的匆忙，可凝峥荟不会毫无准备。昨天在放下行李后，墨阑出去熟悉地形，凝峥荟则待在房间里查攻略。 “那里确实比较安全。”墨阑点头赞同，冲她挑起了眉。“所以我才昨晚才同意了。” 被戳断的面包片很快就被扒光了，可直到她吃撑，都没办法吃完那一堆油腻的培根，最后还是要墨阑帮忙。 一首歌放完，她便能望见紧密茂盛的树海，两旁的灰色高塔，和整齐的大巴车。墨阑在高塔前停了车，便有血卫兵出来递给她们一张卡片，然后挥手放她们进去。 “我貌似知道为什么这里不收钱了。”凝峥荟站原地休息，后悔地喘着气。“真不知道为什么评分这么高。” “那可能是我不解风情吧，我反正不太理解，又不是诸王复活亲自在他们眼前施展奇迹。” “不愧是文科生。”凝峥荟再次露出笑容，她牵住墨阑的手，继续前进，不过这次放慢了脚步。“搞得我都有点感兴趣了。” 凝峥荟点头应允，拉着墨阑向森林深处走去，里面更为昏暗湿冷，甚至起了雾气，而熟悉了地形的凝峥荟已能轻巧的避开树根。墨阑却截然相反，她因为视野的受限，需要紧盯着身前的土地，以免被绊倒。 “早上好。”金银发女人轻笑着，先问候道。“又见面了。” “来得早而已。”女人谦虚道。“既然有缘，那愿意互相认识下吗？我叫科瑞芭尼斯。” “凝墨阑。”黑龙的声音里透着怨气，却还是告诉了科瑞。凝峥荟连忙用拇指摩挲着墨阑的手背，安抚着她。 “那还是算了，我怀疑就连现在的血卫兵也没几个进去过的。”凝峥荟耸耸肩，带着墨阑转身。“要一起回去吗？” 回去的路上远比来时沉闷，墨阑像战败的士兵般低垂着头，凝峥荟则屏息凝神，观察着科瑞的脚步。科瑞的步伐很轻盈，她不同凝峥荟那样避开障碍，或是小心地寻找落脚点，她会直接踩上湿滑的树根，在上面如履平地。 “我还打算在血心城待一阵，你们呢？” “锋刃城，这是最近的，那可是个狂暴的城市，也是去往其他城市的必经之地。”科瑞告诉她，随即话锋一转。“你知道你家墨阑是什么龙种了吗？” 科瑞的言下之意，是问墨阑能不能变成龙型。这是个强大的增益能力，且唯有变成龙型，才能判断出具体的龙种。但变龙的能力，和年龄无关，也和实力无关，世上只有少数学者知道化龙的方法，可他们从不愿告诉别人。 “锋刃城和化龙有什么关系吗？”凝峥荟不理解。“如果要说数量，那也是因为锋刃城龙半人本来就多。” 她们在科瑞的解说中走出浓雾，此时凝峥荟发觉全身都是汗，腿也又酸又涨。她努力不让语气因疲惫而显得敷衍，毕竟她仍感到科瑞的话里有漏洞：“可能吧，或许要等那些研究龙半人的学者们愿意，我们才知道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