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围炉夜话 裴琰望着江慈怒容，嘴角轻勾：“哦？你倒说说，我为何比那毒蛇还可怕？” 裴琰一愣，随即大笑：“你还真是个聪明的小玩意！” 裴琰略略减轻手中力道，笑道：“想我鬆手的话呢，你就说说，我是怎么处心积虑，又是如何挑起这武林纷争的？说对了，我就放开你。” 裴琰笑道：“继续说。” 裴琰将江慈搂得紧了些，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所以啊，我没有欺负她。” 裴琰看着江慈红透的双颊，笑容渐敛，轻声道：“你倒不笨，能看出这么多来。” 裴琰呵呵一笑，也不说话，良久方慢慢鬆开右手。江慈急忙跳落于地，奔到门口，却忽然停步回头，冲裴琰甜甜笑道：“相爷，我觉得啊，你这计策，就好像把原本是十六隻狗抢夺的一块大肉，分成了几十隻狗抢的九块小肉，现在这长风山庄是狗声满天叫，狗毛满天飞，你则躲在一边看热闹！” 江慈笑得越发狡黠得意：“可是相爷，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江慈一隻脚踏出门外，快速道：“这块肥肉，原本是叼在相爷口中的，相爷为何要将它吐出来呢？” 西厢房内，裴琰面上露出玩味的笑意，躺回榻上，慢慢地合上双眼。 江慈轻声唤道：“相爷！” 裴琰并不动弹，江慈忍不住伸出手推了推他，他仍未动。江慈正待再推，视线却落在他祼露的右臂上，只见先前被那条青蛇咬中的手腕处，可见两个极淡的牙印，所幸并未咬破肌肤。江慈想起当时情景，慢慢伸手抚上裴琰右臂。 午后，寒风渐急，捲着雨点，夹杂着雪粒，唦唦落于院中。 裴琰负手望天：“现在是雨加雪，到了晚上只怕就会是今冬第一场大雪。” 江慈微微一笑：“我和师姐，以前就这样比赛谁接的雨水多，若是下雪天，就比谁堆的雪人高。” “是，也不知她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才来找我，若是―――”江慈缓缓低头，停住话语。 江慈惊醒，摀住耳朵怒道：“若是我认了人，拿瞭解药，死也不在你相府等她，我直接回邓家寨！”说完跑回房中，大力将门关上。 江慈挂念着下雪，这夜睡得便不踏实。半夜时分，听到窗外唦唦雨声渐小，估摸着开始下雪，着好衣衫，又将裴琰给她的那件狐裘披上，轻手轻脚走到廊下。 江慈慢慢走至院中，仰起头来，任雪花扑上自己的面颊，喃喃道：“真好，又是一年雪纷飞，明年邓家寨的收成应该会好一些。” 东面墙头传来一声轻笑，江慈一惊，抬头望去，只见一人披着灰色狐裘立于墙头，容颜清俊，正是日间见过的那位南宫公子。 江慈笑道：“这位大侠，你又是谁？为何于这大雪之夜，行屑小之事，做翻墙之人？” 南宫珏视线扫过江慈身上的狐裘，微微一愣，裴琰步了过来：“玉德是想联榻夜话，还是围炉煮酒赏雪？” 裴琰右手轻挥，江慈笑着跑进厨房，准备好一应物事，端到廊下，又剔亮了屋内外的烛火。那边二人己围着炭炉坐定，江慈将酒壶温热，替二人斟满酒杯，又跑到厨房，准备做两个下酒菜。 裴琰侧靠在椅中，酒杯停在唇间，眸中精光微闪：“没人发现你过来吧？” “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上一些。”裴琰微笑道：“你只别又喝醉了，掉到枯井里睡上三天三夜。” 二人说笑一阵，裴琰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瞥见江慈端着两碟菜过来，微笑道：“你动作倒快。”，拍了拍手：“好了，你们慢慢喝，我去睡觉。” “没啥动静，只章侑从高成那里回来，在河西府呆了三天，去了一趟高府，看来庄王这次是令其一定要争下这盟主之位。”南宫珏夹了筷爽脆肚丝送入口中，连连点头：“少君找的这个丫头不错，你有口福了。哪买来的？我怎么碰不到这种好事？” “风昀瑶那丫头装得倒挺像，少君也肯冒险让那青蛇咬上手腕，我虽知道你硬气功不错，可也捏了一把汗。” “这样一来，风昀瑶是必定要进议事堂的，加上我和袁叔，剩下的五个，少君打算怎么安排？” “嗯，还有两个呢？” 南宫珏拍案而笑：“亏少君想出这么个制衡的法子，又算准了这些人会上钩！” “圣上只怕也是这个意思。” “这个盟主，实际上是个烫手山芋，谁当了谁难受，可笑那些人都看不清这一点，从明日开始，武林就要大乱了。”南宫珏悠悠道。 “最妙的是，这议事堂将会是日后武林中矛盾的根源所在，怕是一件事情也议不成的。” 南宫珏笑容如朗月清风：“好说好说，我南宫家世代受裴氏重恩，父亲去世前也再三叮嘱，一定要辅佐少君，这是我份内之事。” 南宫珏嘆道：“是啊，当年父亲把我送到这长风山庄，我看你比我还小，心中着实有些不服气，不过那些架倒也没白打。” 飞雪乘风涌入廊下，南宫珏眼睛微眯，缓缓道：“不管少君作何决断，我南宫珏一力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