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很危险。」 罗席尔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 罗席尔望向同伴担忧的眼神，露出一个稍嫌温吞的笑容，「安瑟，我也见识过恶魔，我明白的。我只是不懂，既然大家都不愿和恶魔多做接触，为何还要持续派人向他们示好？」 罗席尔静静地听着。他是仅次於安瑟这种等级的座天使，这些话於他而言并非秘密，他知道安瑟真正想传达的在後头。 为此，他们必须尽可能和恶魔取得更多接触，然而要他们彼此进入地狱或天堂都是不可能的，也因此他们才选中了那个灰se地带——「永恒地」。 「不过那也是前三代的事了。」安瑟解释道：「恶魔被流放後，为了切断与他们的联系，先祖们也跟着撤离了那里，因此那边虽仍属於天堂的管辖区，却也只是保管着那块地而已，自那以後再没有天使居住在那里。」 「是的。」安瑟叹了一口气，「因为我们选定了在永恒地作为停战交流区，为了更加降低他们的戒心，我们前六次都是派遣下三级的天使过去，结果这倒成为了我们的弱点。」 作为接替的第七位，罗席尔认为自己很有必要了解之前的情况。 「吞噬」有很多种意思，罗席尔不确定他说的是哪种，不过他很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不愿再多说，故而接续问道：「那麽那些恶魔呢？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罗席尔沉默了一会儿，脑海中依照安瑟给出的讯息构筑出他所想像的画面，忍不住评论道：「这样的交流对於双方来讲，风险都有些过高了。」 「为了保证天使的延续，我们不得不如此。不过……」安瑟有些凛冽的目光对上了罗席尔，道出了後者心中同样的疑问，「恶魔们答应踏入我们的管辖地，甚至也愿意和我们签订契约。他们做出了这般让步，所求为何，我也很想知道。」 在拉兹莫斯正考虑该做些什麽准备去见该si的天使们时，迪维纳修已经把手中所有的纸牌以惊人的整齐程度摆满木桌，并抬头说了这一句。 「这句话，我今天已经听那位说过了。」拉兹莫斯转过身朝迪维修纳走去，他每踏一步，身周建筑的景se就会变换一部分，被他汰换掉的布景像是被撕开丢弃的画报一样，在两只恶魔间环绕又卷走，直到他在迪维修纳对面的椅子坐下，场景才确立为圆顶开阔的大教堂，这样的地方对应於两者的身分，讽刺意味浓厚到让迪维纳修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谁幼稚了？」拉兹莫斯环抱着x口低哼了一声。从被叫去君主大殿起，他的心情就一直处於低谷。 拉兹莫斯看着他，不晓得对方是出於真心的感慨，还是在影s着什麽。毕竟所有恶魔都知道他们的王——撒旦，曾经来自哪里。 前六个恶魔都失败了，撒旦说，你是我选中的第七个。 我们和天使有一个……嗯，交流计画。撒旦伸手轻抵下巴，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和天使那边派的代表得定期见面，为了我们双方和平的未来而想办法推销自己，并且为恶魔方的主张和天使进行协调，签订一些互惠条款。大概就是这样吧。 您需要我做些什麽？拉兹莫斯忽略撒旦冗长的前言，直接了当地问。下级恶魔或许会制造毫无意义的混乱，但上级恶魔若出手则必定代表有所寻求，他被选中为第七个任务执行者，就代表他的能力能够对撒旦的最终目的派上用场。 那里曾经是「我们」生活的地方。 作为最古老的其中一名恶魔，撒 像他们这种生命近乎无限，已经活了太久的存在，会习惯将活过的时间分为几个段落，以此来提醒自己。 依照这样的分法，拉兹莫斯是第四代，迪维纳修则属於第二代恶魔。 拉兹莫斯，你很擅长欺骗，也很擅长找东西。我在永恒地落下了一些宝物，我需要你替我寻回来。撒旦伸长了手，0了0他垂下的头。拉兹莫斯立即感觉到一gu冷意从他触碰的地方穿透他的脊背，一路滑到了脚底。 我很喜欢你，拉兹莫斯。不要让我失望。 拉兹莫斯抿了抿唇，稳住声音回道：遵命，陛下。 很好，之後有必要的话，我会亲自给你指示。他露出极具迷惑x的优雅微笑，说道：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替我做个占卜吧？」他知道迪维纳修的能力和他的卡牌有关，但他从没看过他帮其他恶魔占卜。抱着一gu好奇心，还有一丝他自己不愿承认的不安，拉兹莫斯伸手捏起了其中一张牌。 拉兹莫斯翻开了那张卡牌上，画着一只眼睛。 迪维纳修瞬间从椅子中站了起来，他的手越过木桌，扯住了拉兹莫斯肩膀的衣服，将他拉到面前。 拉兹莫斯不知道他会如此动怒，看见他这样的反应，理解其中含意的他眼se也跟着沉了下来。 迪维纳修的眼瞳微微闪动，眨了下眼後，他的目光逐渐聚焦在拉兹莫斯身上。 拉兹莫斯耐心地等待着迪维纳修给出更多讯息，这时，後者忽然急促地喘起气来，把桌上那张眼睛卡牌粗鲁地r0u成一团。 一个是讽刺，一个是真切的恐惧。 这句话不仅仅是预言，也是一种启示。这是迪维纳修不能轻易替恶魔占卜的理由，一旦被他看见了未来的景象，那麽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就会成为引导的指示牌。 ______________________ 拉兹莫斯带着简便的行李来到了人界。从地狱没有能直接通往永恒地的地方，所以他得以人类的教堂作为中介站，让下级的天使领着他过去。 身着修nv装束的下级天使带着拉兹莫斯穿过了礼拜堂，在礼拜堂之後，有个向上和向下的楼梯口，拉兹莫斯顿住了脚步，看向了修nv天使。 听见充满暗示的话，拉兹莫斯差点就忍不住翻了白眼，但考量到後面还有两座雕像在盯着自己看，他还是隐忍了下来，照着修nv所说的一路往上走，然後打开了阁楼的门。 说到神殿，他只见识过人界建的那些，虽然架构类似，但跟眼前的相b实在太过简陋。拉兹莫斯望了望四周宽阔的空间和耸立的圆柱，忽然觉得格局和撒旦的g0ng殿莫名相像。 拉兹莫斯靠着墙面继续往前走，在靠近之後，他发现这里的墙壁不如一眼望过去的平整，那些细微的凹凸不平之处不知是有意的刻纹还是时间留下的痕迹，当yan光从外头撒进来时，会将内部照得波光粼粼，巧妙地散去了过大空间可能造成的清冷感。 拉兹莫斯一边前行一边思考该走到哪里和天使派的代表会面。依照那边的si板个x，想来会在大厅等着他，那麽他应该要走到长廊的尽头才能抵达。 拉兹莫斯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就在他恶劣地思考着要不要自己也乾脆先在这里乱闯一番的时候，一gu突如其来的陌生气息让他提起了浑身的警戒，迅速回头。 拉兹莫斯不动声se地打量这位天使，他b以往见过的其他天使，还有他自己都要高大一些，有着天界招牌x的金发蓝眼，身着天界自诩宽松典雅的纯白礼袍，脸上挂着堪称亲切有礼的微笑，散发出来的氛围b他预想中古板冷漠的天使柔软得多。了这个家伙，想必他也是有备而来。 「拉兹莫斯。」天使轻轻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感受音节和牙齿咬合的方式，接着走到了恶魔身旁，「既然已经做过简单的介绍了，我们就先去用个餐，再来好好逛逛这个地方吧？」 「我以为你们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他收敛了语气中的冒犯，让他说的话更偏向是一个朋友间的吐槽。 「看来这是我们第一个要打破的偏见了。」罗席尔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和他并肩同行，「天使也是会享受饮食的。只是人界的食物b天界丰富多了，所以我们都在那里品嚐罢了。」 拉兹莫斯接着罗席尔的话问：「我很好奇，天使都喜欢吃些什麽？」 睫毛遮盖下的蓝眼忽然看了过来。 「热狗堡。」拉兹莫斯选了一个最平易近人的回答。 「是的，而且人界不管哪里的热狗堡都一样好吃，真是不可思议。」 拉兹莫斯克制住皱眉的冲动，如果天使也能按下傲慢进行伪装，和他虚与委蛇，那就难办了，这样他会很难在对方那里旁敲侧击出自己想要的资讯，只能加重仰赖梦的领域。 拉兹莫斯一边思考着，一边维持脸上的笑容，在和罗席尔交谈的同时，将他们行走过的路线以及建筑的结构暗暗记下。 「那要看怎麽定义很常。」罗席尔似乎并不吝於分享，只要拉兹莫斯问了，他就回答：「以我自己的定义，我会说并不经常，但以我们活过的时间来说，次数也不少，至少足够我了解人类的文化了。」 「毕竟是一方的代表，我还想着正式一点能展示我的诚意。」罗席尔看着拉兹莫斯休闲西装的打扮，貌似是近期人类流行的搭配，想了想说：「如果你觉得人界的装束b较自在，我可以换过来。」 对像他这样一开始就提起十二万分戒备的恶魔而言，天使对他越友善，他就觉得越不对劲。 他们在石偶的服侍下坐到位置上，拉兹莫斯瞥了眼连上se都没有，脸部也只有五官刻痕的仆人，心想这麽大一个地方居然真的只有他们两个活物，天使们还真敢只和恶魔独处，心会不会太大了点？ 「喝酒吗？」身旁传来礼貌x的询问，拉兹莫斯和那双清澈过头的蓝眼相视，笑着举起了面前的酒杯。 「如何？希望合你胃口。」罗席尔微偏着头看他，指了指餐桌上摆着的餐点，从沙拉到r0u食、甜点等一应俱全，卖相b拉兹莫斯预想的要好很多。 「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