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熙薇只能强压下内心的恐惧,连忙道歉飞也似的跑出医院,当务之急是要确认那个人是不是堂哥以及找到伯母,尽管才出门不到两小时,杨熙薇却感觉像是一整周没睡觉休息般疲累。 杨熙薇思索片刻,决定依靠更强而有力的帮手,村子里没有派出所,她特地搭公车绕到邻近热闹的市区。 「大概50多岁应该没有失智?是nv生,名字叫陈美华,是我的伯母。」 警员闻言皱了皱眉,口气不太好:「50多岁没有失智的话应该不会走失吧?她没有说她去哪里吗?」 「她家人呢?你有跟他们联络吗?急着找她有甚麽事吗?」 警员叹了口气,递给杨熙薇一张纸,无可奈何道:「拍谢啦小姐,我建议你去找找看她儿子或问一下左邻右舍啦,你等一下住址留给我,我看看能不能调到监视器,但能不能成功不能保证。」 杨熙薇连连鞠躬,只能把希望寄托给这个看起来不太可靠的警察大哥。她将写好的住址递给警察大哥,却见他脸se一下子暗了下来,低声问道:「你伯母住林边村?」 「那个村子很怪,我们管不了。你最好别找了。」 「这村子报失踪的人很多,我也不清楚到底有什麽原因。但是这个案子水很深,我不能处理,你还是赶快离开不要再纠结b较好。」警察默默ch0u回手,一副突然对自己桌上的文件很有兴趣的样子。 拿着地址,杨熙薇抱持最後的希望来寻找自己的堂哥。伯伯早年去世,伯母一个人又当爸又当妈把两个儿子拉拔长大,大堂哥住在台北当兽医,已经许多年没有回老家,杨熙薇连他的长相都有点模糊。二堂哥杨勇俊高中辍学後在机车行当学徒,几年後开了个小车行,车行就开在林边村车程两小时的镇上。 「拍谢刚刚去买晚餐,小姐你要修车吗?」 「堂哥,我是熙薇,好久不见。」 杨勇俊一开始还有几分疑惑,随时慢慢将杨熙薇的脸和记忆对起来,口气也轻快起来。 杨勇俊面se一沉,不悦的出口打断她:「我不知道我妈的事,我们很久没联络了。我也不知道爷爷过世了。」 杨勇俊点了根菸,沉思片刻道:「你刚刚说家里像很久没人住?我跟你回去一趟看看。」 「报警行不通的,我问警察他只说村子里很怪,却不帮我找人。」 看见房里没有人,杨熙薇紧绷的心脏稍微放松,至少不是她所担心的那样……她跟在杨勇俊身後进了房间,房里意外的整齐,梳妆台上化妆品摆放整齐,床上的棉被也一丝不苟的摺成方形,杨勇俊走到床前,轻拂过床头柜後喃喃自语:「好奇怪,我阿母都没在摺被子的,弄得这麽整齐好像……」他抬起头和杨熙薇互看一眼,双方都默契的没再说下去。 「妹妹,你看!」杨勇俊将一本册子递到杨熙薇手上,「这是我阿母的日记,我刚刚看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他指着印着行程表的那页,接着说道:「每个礼拜三都被用红笔圈起来了。」 「上善学校五周年教职员合照?为甚麽阿母会有这个东西?」杨勇俊翻看照片,想找到些蛛丝马迹,杨熙薇凑到他旁边,惊呼:「伯母怎麽也在照片里?」 「哥你看一下,这照片里除了伯母,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那我们应该去找他问问伯母的下落。」杨熙薇接过照片,注视着照片中伯母的笑脸,坚定地说。 远方隐隐约约传来nv人哭泣声以及阵阵鼓声,他们两人压低身t,将自己隐藏在树丛後面,有半人高的杂草很好的隐去他们的行踪,杨熙薇从叶子间的缝隙偷偷看去。下男人面前,用一柄长剑刺向倒地的男人。 那人手持长剑,慷慨激昂的呐喊,周边的人跟着欢声呼喊,鼓声再度响起,他们高声唱歌,朝着林边村最黑暗的森林走去。 「我们快走,快去报警,那里有杀人命案啊。」杨勇俊扶起杨熙薇,颤抖的连钥匙都握不住,杨熙薇深x1两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杨熙薇躺在沙发上,久久无法入眠,她的脑海中不断重复拨放田里那群人疯狂的举动,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si去,si在荒诞的鼓声和舞蹈中。 有一个诡异的想法从脚底缓缓爬上,她翻到日记昨天的页面,也被伯母圈上一个红se圈圈。 「哥,早安。」杨熙薇看向杨勇俊眼下一大片乌青,就知道他也没有睡多少,杨勇俊一言不发的ch0u菸,从菸灰缸里满溢的菸蒂可以看见他已经在外面待了许久。 杨熙薇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迟疑道:「我觉得得先ga0清楚他们是什麽组织b较好,也得先厘清为甚麽伯母会出现在上善学校的照片里。」 王记绵绵冰的招牌已经斑驳褪se,足以可见他在这村子已紮根许久,只是摊车上被蓝se帆布给遮盖住,似乎因为时间还早而没有营业。 「阿嬷可能是出门了吧,不然等一下我们去我阿母的发廊看一下好了,也在这附近……」正当杨勇俊这麽说着,一个中年nv子从里面拉开纱门,用一口不太流利的台语问:「你们要找阿嬷吗?」 「阿嬷现在已经不需要我照顾了。」阿月拿出酸梅汤招待两人,腼腆的笑着说。「王先生说阿嬷已经去尊师身边修行了,不需要我照顾,今年我就可以回去了。」 「阿嬷没有过世,她是去修行了。」阿月面带笑容,又重复一次同样的话语。 阿月却只是微笑,没有正面回应杨勇俊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每个礼拜三我都会带阿嬷去找老师,她现在应该很开心。」 「灵魂装满罪恶的人是不可能见到尊师的,你们快离开这里。」阿月恶狠狠地烙下这句话,随即站起来yu要送客。 「拍谢啦,我也不知道尊师在哪里。」阿月为难的叹了口气,「我只能帮你们跟老师联络,其他的我帮不上忙。」 「阿月姊,你等一下可以陪我们进去吗?我有点紧张。」 杨熙薇望着阿月期盼的脸孔,终究是不忍心拒绝。 「妹妹,我进去好了。你在外面等我,有不对劲的话赶快跑不要管我。」似乎是做足了准备,杨勇俊缓缓开口。 杨勇俊做了几个深呼x1,回头确认杨熙薇已经在安全的远方藏好,心理建设完毕後按下电铃。应门的人来的很快,是个年约60左右的妇人,一身酒红se长袍後脑杓梳着圆圆的发髻,笑容很温柔。 妇人脸上笑意增添几分,她示意杨勇俊进屋,柔声安慰道:「不用担心,刚好我们今天是讨论会,你可以一起来参加。」 「各位午安,我是董瑞玲。我明白会来到这里的大家,都是被烦恼缠身、夜不能昧,瑞玲非常明白大家的痛苦,因为瑞玲也曾经对自己失望透顶,对生活失去希望。」董瑞玲身t微微前倾,视线在圆圈中众人的脸上扫过一圈,她微微一笑,手搭在她身旁的年轻nv子肩上介绍道:「这是小nv,我曾经有过一段婚姻,在那段婚姻里我备受折磨,我的丈夫成日赌博,我的婆婆对我百般嫌弃,而我的nv儿当时正处於青春期,我对这样的生活折磨的失去活下去的动力,就在这时候我遇到尊师,他洗清我身上的罪孽,带我脱离痛苦的生活。我追寻到此生苦难的解脱,都是因为有尊师。因此瑞玲也希望大家能够了却自己生命的苦难。」 董瑞玲话还没说完,坐在杨勇俊身旁的妇人便失声痛哭,她跪倒在地哀求董瑞玲救救她,只见董瑞玲轻抚着妇人的头,紧闭双眼口中喃喃自语,那妇人猛烈的ch0u动又突然浑身僵直,良久她才缓缓地抬起头。 「不必烦恼,只要诚心诚意的跟着尊师修练,苦痛终会结束的。」杨勇俊直视着董瑞玲深褐se的瞳孔,不由的浑身发抖,这种一看就漏洞百出的谎言是否也曾经骗过自己的 「下周三,我们将举办见证大会,当天会让各位见证尊师无穷的法力。」董瑞玲缓缓起身,张开双臂彷佛要将众生的苦难皆拥入怀中。 「你说邪教要在上善学校里办活动?」杨熙薇满脸不可置信,她慌张地来回踱步,杨勇俊不满的嘟囊:「我看啊,我们就一起进去,然後找看看阿母到底在哪,这样b较快吧。」 杨熙薇这才突然想起爷爷似乎还孤单地躺在冰冷的冰柜里,尽管伯母失踪但他们还是得处理好这件重要的头等大事。 「你说爷爷的si,会不会不是意外?」嘴巴动的b脑子更快,杨勇俊脱口而出後随即後悔,听起来是胡说八道一样,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阿母是不是与邪教有关。 杨熙薇拍拍杨勇俊的肩膀,勉强一笑。「我看我们还是别想太多好了,等爷爷的事处理完再来讨论。我去附近便利商店买罐咖啡。」 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带着买一送一冰咖啡的杨熙薇在排水g0u旁找到堂哥,两人并肩走回殡仪馆,准备将爷爷火化完成的骨灰带回家。 「杨培忠的家属?刚刚已经有亲人来过了耶。」 「不是耶,是个看起来大概十几、二十几的年轻人,不是中年妇nv。」 监视器没拍到他的正脸,他领走杨培忠的骨灰坛後在後门上了辆车牌遮住的厢型车,动作熟练地彷佛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 杨熙薇望着眼前满脸愁容不断道歉的人,心里对杨勇俊稍早的假设有了几分肯定,如果爷爷不是被那个邪教害si的,谁会闲闲没事去做偷人骨灰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杨勇俊长到那麽大,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为了这种事去报案。他把头深深埋进手掌,长长一声叹息从身旁传来,他看向杨熙薇,而杨熙薇也正带着苦涩的笑容注视着他。 「我们不能把j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我们要一起潜入上善学校,但如果我们是一起去的会显得很可疑。」杨熙薇拿起笔,涂涂抹抹一阵。「你已经跟老师接触过了,只要表现好应该可以打入教徒的圈子里,但我们两个都去跟教徒打交道有点浪费时间而且遇到危险也没办法求救,所以我们应该要分头进行。」杨熙薇解释道:「我们不知道邪教跟学校是甚麽关系,如果学校被邪教控制,也许我埋伏进去可以找到爷爷被他们威胁的证据。」 杨熙薇从包里翻出一张皱皱的、风化有些严重的传单,微笑说:「也许这间乡下学校蛮缺老师的?」 终於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中年男子气喘吁吁跑进会议室,他一边用手帕擦和一边陪笑道:「不好意思啦老师,我是朱主任,最近学校有很多事要处理让您久等了。」他仔细端详手中的履历,脸上笑意越来越深:「杨老师您很厉害欸,美国大学毕业的很不简单耶,怎麽会想来我们这个小地方啊?」 「原来如此,杨老师年轻又上进,欢迎你加入上善学校,我带你去人事室报到,明天就可以开始上班了。」 「董主任,这是新来的杨老师,明天开始来上班,麻烦你帮她完成一下後续的报到。」那人抬起头的瞬间,杨熙薇觉得呼x1都要暂停了,是「老师」! 杨熙薇坐在董瑞玲的座位旁,在她登记资料时不停用眼神搜寻有用的讯息。她的座位非常整齐,几乎没有什麽私人用品可以显现她的个x,一台电脑、一个保温瓶就是全部,杨熙薇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地方绝非她常常使用的办公室。她缓缓的侧头,试图打量办公室更多的位置,董瑞玲的声音突然打断她的思绪。 「那就麻烦董主任了。」 宿舍坐落在学校c场旁的两层楼建筑,杨熙薇大致估计这栋房子里大概有10个房间,以一个小学校来说这样的房间数量算是满多的。宿舍很简单,床和衣柜以及书桌,浴室是整层楼共用的。 「您的意思是说9点後无法进出吗?」杨熙薇皱眉,这样的话如果晚上遇到什麽事,她等於是被困在这孤立无援。开一定要把门锁起来就好了。」 「这是预付卡电话,我们用这个联络b较安全。」杨勇俊掏出一支旧款手机,放进杨熙薇的行李箱,「注意安全,真的查到什麽也不要y碰y,知道吗?」 「我是李大川,35岁,父母老年得子。我的妈妈王美玉75岁上周失踪了,希望老师可以帮我找到妈妈,事成之後必有重赏……这种烂故事真的会有人相信吗?」杨勇俊面无表情的背诵,满脸写着怀疑。 本来这趟只是回来送爷爷最後一程,没想到却被迫待更长的时间,杨熙薇看着自己少的可怜的行李,在脑中核对一遍要带的物品清单,她突然想起在自己回老宅的那一晚,在房子旁的水g0u里踢到的神秘物品。她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顺手拿了一支扫把打算把那个东西g出来,她整个人都贴在墙上,拼命的将手伸长,终於扫把前端传来接触的y物的感觉,她连忙缓缓收回手,定睛一看原来扫到的是一串钥匙。 第二天一早杨熙薇提着小行李袋前往上善学校报到,上学时间校门口的学生却没有很多,因此她的视线立刻就被校门前方的争执x1引。两个学生不知道在说些什麽,高大的男孩突然一拳挥在瘦高的男孩脸上,男孩也没闪,迎面被击中。杨熙薇冲了上去,一把推开高大的男孩,厉声喊道:「在校门口打人啊?你是哪一班的,怎麽可以这样欺负同学?」 「同学、同学你没事吧?」杨熙薇朝着走远的男孩背影大喊,对方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 杨熙薇摇摇头,思绪却全在刚刚被攻击的男孩身上,他太冷静了,是早已习惯这样的对待吗?他需要帮助吗? 上一个英文老师离职的很仓促,杨熙薇不确定自己该怎麽衔接课程,只准备了和课本内容有关的考卷打算测试一下学生的程度。她一边监考,一边观察班上的学生,大部分的人都认真的做答,有几个拿到考卷後胡乱猜完就趴下睡觉,她特别放了一些注意力在陈崇圣身上,他作答的速度很快,不到15分钟就写完整张考卷,他望着窗外不知道是在思考或是放空,杨熙薇在这个学生身上看到一些警讯。 「班上同学的感情吗?已经同班一学期了大家都还不错呀,有几个b较混的同学也只是会上课睡觉不会影响别人。」 上课铃声响起的正是时候,班长似乎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要离开办公室,杨熙薇也跟着起身,问出最後一个问题:「他是不是有被霸凌?」 上善学校是一所寄宿制学校,学校里大部分的学生从各地被父母送来,统一居住在学校c场後方的宿舍里,与教师宿舍隔着t育馆遥相望。与杨勇俊报完平安,杨熙薇打算备完明天上课内容再睡,才刚专注没多久,她隐约看到窗外有一束光线,她悄悄蹲下爬到窗户边,外面有一行人正打着手电筒朝上课的教学大楼前进,杨熙薇心中警铃大作,是「老师」他们吗?他们趁着暮se掩护想要为非作歹吗? 「早上的事情还没跟你算完帐呢。」杨熙薇定睛一看,竟然是早上在校门口打人的高志炜,那该不会……果然她看见另一个被两个人驾着的正是陈崇圣,陈崇胜穿着睡衣,一看就是从梦乡里被扯出来的模样,杨熙薇握紧拳头,却不急着冲出去打抱不平,因为她得ga0清楚陈崇圣被针对的原因。 陈崇圣说完,看了眼手表,微笑着说:「宵禁时间私自离开宿舍、霸凌同学、拉帮结派,你觉得我要是说出去,你们还回的了家吗?」 「半夜睡不着,出来散步。」没多做解释,陈崇圣淡淡的把事情掩饰过去,生辅组长不是瞎子,刚刚逃跑的人他也都看见了,他继续追问:「除了你,没有别人跟你一起出来?」 生辅组长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麽,「明天下午到礼堂报到吧。」 这堂课杨熙薇必须承认她心不在焉,去礼堂是惩罚吗?半夜离开宿舍的惩罚会有多重?她不清楚,她在陈崇圣毫无波澜的脸上瞧不出一丝线索,直到下课铃声响起,陈崇圣从教室後门飞快的溜出去,杨熙薇的好奇心驱使她跟踪这个少年,她落後 「杨老师,你在找我吗?」杨熙薇被抓个正着,心脏大力碰碰跳动。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教书来这里的。」沉默片刻,陈崇圣突然开口。「不要多管闲事,不然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句话给杨熙薇一记当头bang喝,她努力克制不去想那仓促离职的前任老师到底去了何处,可能是她看起来太过恐惧,陈崇圣忍不住捧腹大笑,「跟你开玩笑的啦杨老师,之前的班导只是去生小孩而已。」 杨熙薇在原地楞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被戏弄,她连忙打起jg神要去追踪陈崇圣究竟到礼堂去做什麽,少年的警告还萦绕在耳边,她却看见礼堂後面的储藏室开着一条小小的缝隙,像是在邀请杨熙薇打开潘朵拉的盒子,她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後,侧身钻进小门。 「崇圣,老师已经这麽努力的洗刷你身上的罪孽,你为甚麽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贱自己呢?你这样让老师心真的很痛。」 陈崇圣话还没说完,董瑞玲就匆忙打断,「说谎。说谎是阻止你进入纯粹的一个绊脚石,我给过你改过的机会,你却还是不承认你的过错。崇圣,老师看不见你身上的光芒了。」她解下脖子上的丝巾,熟练又粗暴地塞进陈崇圣的嘴里,轻叹:「只有老师愿意接纳你的身分,陪伴你走向正确的光明大道,但你却不珍惜,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够接受这样肮脏的你?老师有看见你想要变好,所以你也要好好配合,知道吗?」 杨熙薇无法再继续看下去,她连滚带爬狂奔上楼梯,推开小门的刹那她重重的喘着粗气。 杨勇俊抬头扫视男子一眼,是没看过的人,应该不是林边村的。他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一边戴上眼罩。 眼前是一个坐满人的礼堂,礼堂内男nv老少皆穿着暗红se长袍安静地坐在长椅上,正当他们在入口踌躇不前时,一个坐在靠近门边的nv人突然指着天花板失声大喊:「我看见龙了!龙在屋顶上盘旋!」 在欢呼声中杨勇俊等人被簇拥着落座後,台上几名少nv带着大家忏悔近期的罪过,杨勇俊眯起眼睛偷偷打量周遭,眼神无意间和一名nv子对上,那nv子的眼神空洞,她用唇语示意杨勇俊些什麽,他来不及看清忏悔仪式就结束了。 杨勇俊随着她加入进一旁蹲坐的人群,一个中年男子正分享他的故事,他轻抚着旁边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的手,微笑说道:「我是陈志雄,这是我的母亲,她身t一直不太好,但是我们加入圣堂後一起学习,状况改善很多。两个月前我妈妈在家里昏倒,我们全家帮她不眠不休地诵经祈福一个星期,她顺利挺过这次劫难活下来了。这都要感谢尊师大慈大悲,让我们母子现在还能团聚。」 「谢谢志雄大哥分享,勇俊大哥作为新加入的白鸽成员,要不要和我们分享一下今天见证大会的感想呢?」 陈志雄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了然的表情,「第一次来都是这样的,之後会越来越习惯,诚实面对自己背负的罪是好事」 陈志雄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愤怒地站起身,一拳挥在杨勇俊脸上,他被打的猝不及防,摔得四脚朝天。 感受到自己把目光都x1引过来,杨勇俊慌乱地想安抚陈志雄的情绪,他可不能才刚进来什麽都没ga0清楚就被丢出去啊,「没有啦陈大哥,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拍谢啦,不好意思。」的望向满脸通红的陈志雄。 「真是个意外的cha曲。」廖云洁理了理鬓间碎发,微笑着望向杨勇俊,「勇俊大哥,麻烦你点下一位分享心得吧。」 「勇俊大哥,能耽误你几分钟吗?」廖云洁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杨勇俊想起在大会里没看清楚的她的唇语,便点点头,和她朝人群反方向移动。 「什麽意思?你知道些什麽?」 「你妈妈是董瑞玲吗?你认识陈美华吗?」得到肯定的答覆,杨勇俊彷佛抓到救命的稻草,「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吗?她是我阿母,已经失踪很久了,他现在还好吗?」 「我怀疑你母亲的失踪跟我妈妈有关系。」廖云洁艰难的吐出这句话,眼里全是恐惧。 在痛苦的焦灼後,廖云洁从衣领里扯出一条项链,解释:「圣堂里有四种阶层分类:白鸽、蜜蜂、鹿、老鹰。进入圣堂随着时间以及投入程度会逐渐升等,只有鹿和老鹰等级的会员可以见到尊师。而你的母亲和我的妈妈同样都是老鹰,也是圣堂唯二被认证的老师。」 杨勇俊感觉头晕目眩,大脑完全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他只能勉强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妈妈完全没受到邪教胁迫吗?」 「所以我妈,可能si了?」带着绝望,杨勇俊终於问出这句他不敢去触碰的问题。 「活要见人si要见屍,我一定会找到我妈的。」杨勇俊发毒誓般郑重的握拳,「我也会让这个圣堂付出代价,拯救你的,请你竭尽所能帮助我好吗?」 随着门禁时间一分一秒b近,学生们三三两两进入宿舍,留给杨熙薇的时间不多了,她迫切的想知道陈崇圣是否安然无恙,最後一次尝试依然无果,垂头丧气的她只得打退堂鼓。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多管闲事了吗?」少年本就苍白的肌肤全无血se,额透上大颗汗珠落下,像是拼命忍住颤抖。 「没有人能够帮的了我,不值得。」陈崇圣语带哽咽,极力忍住泪水,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习惯受伤的人不会轻易向他人揭露自己的伤口,陈崇圣从杨熙薇身边擦身而过,他的背影很脆弱,彷佛下一秒就要碎了一样。 结果让杨熙薇大失所望,这家人太神秘了,连一个影子都没有留下,杨熙薇带着失望阖上通讯录,一张便条纸飘了出来。上面娟秀的字迹和她所收到的交接资料很是相似,「若要联络陈崇善家人,联络陈美华0911xxxxxx姑姑?阿姨?」陈崇善事伯母的亲戚?杨熙薇眉头紧蹙,突如其来的纸条并没有让她得到揭开答案的快感,只让原就疑点重重的少年更增添新的谜团。 此时已经是下班时间,办公室里的只剩下三两个住在宿舍的老师,杨熙薇确认其他人都仍专注在自己工作上,飞快的登入上善学校内部的网站。滑鼠上下滑动,杨熙薇一一记下曾经教导过陈崇善的老师们的姓名,准备去对b校内职员表,结果印证她的猜想,这些人无一例外,现在都已经从上善学校离职了,她越来越好奇这个少年的身世是否有甚麽秘密。 「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妈没意外是不会回来的。」廖云洁一身白se家常服,不穿暗红se长袍的她看起来才有年轻nv子的娇俏活泼,杨勇俊随口跟她闲聊,「你妈去上班,那你不去上学在家g嘛?」 「你跟我说你觉得可疑的线索好了。」杨勇俊连忙扯开问题,眼下得赶快找到妈妈跟圣堂骗人的证据,廖云洁的母nv恩怨他无法在此刻帮她解决,只能期望一切闹剧画下句号後问题能被迎刃而解。 「说到这,你知道尊师是谁吗?他长甚麽样子你见过吗?」常。你有想过你妈有哪个格外要好的男x朋友吗?」 「我们去我妈的书房看看吧。通常他不都让我进来这里。」杨勇俊伸手扭动门把,门锁毫不意外的是上锁的,他向廖云洁投来询问钥匙的目光,廖云洁露齿一笑,拿出一枚铜板。「这麽重要的地方我妈一定会随身携带钥匙的,但她太低估我的创意了。」 塑胶袋里装着一把榔头,榔头上有些乾涸的血迹,杨勇俊感觉全身的血ye都倒流进大脑,他一瞬间无法言语,只呆愣地将那塑胶袋递给廖云洁。 深呼x1几次,杨勇俊感觉猛烈跳动的心跳缓慢一些,他鼓起勇气从的将那榔头拾起,隔着塑胶袋仔细观察,良久他缓缓开口:「就算这是凶器,它也不是杀si我阿母的工具。这个榔头生产的工厂在六年前倒闭了,看它的损坏程度应该是很多年前使用的。」 里面放着一头暗红se塑胶壳的笔记型电脑,从厚重程度来看也不是近几年出厂的新品,抱持着一丝希望杨勇俊接上电源,嗡嗡作响的引擎运转声吐露他的年纪,萤幕闪烁几秒钟後缓缓亮起,是得用密码解锁的提示。 杨勇俊一回头看见廖云洁将已解开密码的电脑转向到他面前,「零四零九,我妈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我爸失踪後法院宣判他们离婚的日子。」 「这该不会被重置过吧……」杨勇俊搔搔头,对目前的收获不满的抱怨。 接收到指令,杨勇俊移动滑鼠游标,他轻轻敲击两下,大量图片就从资源回收桶里一跃而出,廖云洁一看见那些图片,飞快的关上笔电萤幕,动作之快连杨勇俊的手都差点被夹住,他皱起眉不解地埋怨:「你在做什麽?我都还没看清楚那些是什麽。」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杨勇俊连呼x1都不敢太用力,深怕刺激到廖云洁,他也不敢乱动,就直挺挺地端坐着,时不时用余光小心打量廖云洁的表情。 「那里面是0照。」细碎声音从指缝中流泄出,廖云洁满眼的红血丝被sh润的眼泪遮住,模模糊糊,她用细微地几乎无法察觉的嗓音喃喃说:「我撒谎了。我曾经见过尊师。」 「善堂里总说洗清身上的罪孽,苦难终会结束,但是要怎麽洗清?我的苦难根本就是他们一手创造出来的。」杨勇俊无法回应她的哭诉,事实上他甚麽都做不了,只能像根柱子一样伫立在那,他甚至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安慰的力量很微弱,他无论说甚麽对廖云洁来说都是痛苦。 外面的雨下的滂沱,雨滴重重敲击在屋檐上的声音在一班情况下都会让杨熙薇感到放松,但现在她浑身紧绷,没有任何欣赏窗外雨声的情调。 y暗的雨天让这间在角落的房间没有亮光,杨熙薇眯起眼睛却还是只能看到一个模糊人影,她别过头试图用另一只眼睛在尝试看一次,那人突然向前扑上她的房门,杨熙薇吓得跌坐在地上,牙齿一下子敲在下嘴唇上,顿时一阵血腥味在他口中蔓延。 陈崇胜显然在外面淋了好一阵子雨,细软的黑se头发sh漉漉搭在脑袋上,现在已是初秋,夜晚的气温有时会让人轻轻地打寒颤,少年浑身sh透,毫无血se的嘴唇上下颤抖着,连牙齿都在相互磕碰。 「你能告诉我大晚上还下着雨,你来找我的原因吗?」杨熙薇双手环抱在x前,手指微微在手臂上敲打,难道董瑞玲他们行动了?要开始对学生下手了? 「杨老师,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证明那些人有在犯罪的蛛丝马迹都不能错过。她带着几分猫抓老鼠的兴致,歪斜着头望向陈崇圣。 沉默的氛围在客厅蔓延,将整个雨夜隔绝在外,陈崇胜就动也不动的坐在原处,双眼sisi的注视着墙角,杨熙薇感觉他有话想说,却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呀等,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我是私生子,我从出生就背负着罪孽。」少年乾涩的嗓音带着一些松了口气的释然,他的背部微微拱着像拉满的弓,紧绷的神se却没有随着秘密吐露而消散,「董主任知道这件事,他说他可以帮我摆脱身上的罪孽,我一直努力想乖乖听她的话,可是真的好痛苦。」 「老师你说的对。」陈崇圣的眼神直直望着杨熙薇,他眼睛中的光芒让杨熙薇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翻涌而出,她不动声se地移开视线。 董瑞玲的书房除了那个榔头就一无所获,杨勇俊焦虑的来回踱步,「除了这里,你妈妈还有可能把东西藏在哪里?不,应该要说如果她要把人藏起来,可以藏在哪里?」 「就是那里!」杨勇俊响指一弹,信誓旦旦说:「那里绝对是董瑞玲的秘密犯罪基地。」 他挺起x膛,直挺挺走向那褪se的门,没有丝毫犹豫地推开。屋里的窗为了防止落灰全部都用木板遮挡住玻璃的破洞,杨勇俊视线扫过地面的红磁砖,薄薄的灰尘上有隐约向室内蔓延的脚印,他向那随风摇摇晃晃的纱门伸出手,背後的脚步声停滞,杨勇俊才刚侧过头yu回头时,後脑杓被一记重击,他的身t失去平衡,前额重重敲在那纱门的外框,纱门终於得到了落下的理由,匡当一声砸在杨勇俊的背上。 「为甚麽……」他从牙缝里拼命挤出疑问,那人蹲下身从他的头顶轻轻抚0至脖颈,杨勇俊只觉得那是毒蛇的蛇信在他酝酿最後一次攻击,「因为你快发现我的秘密了。」董瑞玲的嗓音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优雅,她的鼻息喷在耳边,杨勇俊痛苦地阖上双眼。 董瑞玲将那褪se的门关上,仔细地用锁链将门把牢牢的缠绕住後,脚步迳自走向一旁停在树影下的黑se轿车,她一把用力拉开副驾驶车门,廖云洁低垂着头,两只手紧紧搅动着衣角,浑身轻微的颤抖着。 「妈妈……对不起……」 「老师,你知道我是怎麽发现没有人ai我的吗?」陈崇圣半眯着眼睛,用一种似是在对人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语气喃喃念叨,「那就是发现我不能在外面称呼我的母亲为妈妈的时候,也是发现我的爸爸近在咫尺却永远不能相认的时候,我是一个丑闻是罪恶,根本没有人会因为我的存在感到快乐。」 「那老师呢?你会为我的存在感到快乐吗?」 「谢谢你,杨老师。希望这个答案不会有改变的一天。」陈崇圣举起早已饮尽的马克杯,做出示意乾杯的动作。就如同他的到来没有徵兆一般,他有没有徵兆、没有一句道别的离开了,外面仍旧下着大雨,他有带伞吗?还是就这样一无反顾地走进猖狂的大雨里,杨熙薇不知道。 手提包里的手机铃声节奏打断杨熙薇飘渺的思想,她手忙脚乱地从包包夹层深处挖出手机,手指快速滑过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一个低沉的男声:「你是杨熙薇小姐吗?杨培中的孙nv?」 「我这里有你爷爷的遗嘱,你有兴趣吗?有的话今天下午四点傅家小吃摊,我会在那里等你。」那人话一说完就立即挂断电话,杨熙薇来不及询问,耳边就只剩下空洞的嘟声,她只思考片刻便决定打电话给杨勇俊,身为爷爷的孙子他有权利知道爷爷遗嘱的内容。尝试拨号数次,电话都在长长的拨通声後转接至语音信箱,杨熙薇皱着眉不si心的再次尝试拨通,在经历一整晚翻来覆去的睡眠後今天一起床他九感觉右眼皮老是在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的x口莫名的觉得闷闷痛痛的,好像有东西堵在那里,杨熙薇甩甩头,试图把那些坏念头率出脑海,没事的,她默默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朗诵。 「久等了,杨小姐。」 「 立遗嘱人杨培中,民国33年8月16日生,○○市人,身分证字号○○○○○○○,依民法规定,遗嘱内容如下: 全部gu票和银行存款全由孙nv杨熙薇继承 一林边村土地三处和祖宅由孙子杨勇俊、杨永康继承 立遗嘱人:杨培中〈亲自签名〉中华民国○○年○月○日 「非常简单,意思就是杨小姐你现在是上善学校的负责人,因为杨培中先生生前持有上善学校gu份53%。」 傅宇皓困惑的重复咀嚼那四个字,接着摇摇头,「我没有宗教信仰。」 杨熙薇是带着一点雀跃回到学校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朵上带着不真实的飘飘然,她带着笑容坐上自己的办公椅,视线接触到桌面的瞬间她的笑容凝固在原处。那是一张请帖,上头邀请杨熙薇参与新进教师的欢迎会,而这场活动的主办人正好就是董瑞玲,杨熙薇望着请帖出神的想,自己如果能立刻开除董瑞玲该有多好。 欢迎会的举行地点仍是在上善学校,临出门前杨熙薇安慰自己只不过是乡下地方没有甚麽好聚会场所而已,不会有事的,但踏进礼堂的刹那,她当下立刻明白这绝对是场鸿门宴,为了她而准备。 内心不停的纠结,穿与不穿两种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叫嚣,就当作是为了线索,杨熙薇勉强替这个行为安上一个合适的理由,她将红se长袍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