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髡干部接过票子,从挎包里掏出一个放大镜,举起钞票对着光线,寻着什么。不一会,便见纸币上透光出现了一个模糊仙鹤,当即嚷道:“看见没有,这就是新票子的防伪标志!”
在船的中后部展示了半圈之后,药把放大镜和钞票要过去,又在船前面展示了半圈。袁舒知看这纸币上果然有仙鹤的水印,暗暗吃惊。
“节目”演到现在,别人瞧着新鲜,袁舒知在底层厮混的时候是见惯了“仙儿”的,知道这就是场骗局。明托儿暗托儿。在航船、码头、客栈、路边茶棚等外来客商经常出入的地方是常有的套路。专门诓骗过路人。花样名目虽多,套路却是一样的。
他知道这伙人都是团伙作案,也不知道他们和船家是什么关系,此时不宜声张,只是仔细观察,记住几人的面目特征,以便事后再追查。
真正令他吃惊的并不是骗局本身,而是眼前这张假币。作为广州市的公务员,有假币在市面上流通他是知道的,因为局里专门开过会议通报过这件事,还通报了查获的假币的类型和特征。
从通报的材料看,所有发现的假币都十分粗劣,可以说是一眼假。除了在较为偏远的地方诓骗乡民之外,到大一些的集市上都会露馅。
但是眼前这张纸币不论是材质、花纹还是字迹,都十分接近真币。要说不一样,那就是图案和颜色和目前的纸币不同。
只是钞票只是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袁舒知来不及细看,也无从获得更多的细节。
小贩这个时候做出一副难堪又心疼的表情,不情愿地掏出两个银元递给傻子,心痛地说:“我就这些钱了,老本都掏出来了了!都给你吧,你这张钱也不知道真假,一张换两块钱,兄弟你赚大了!”
作为“地主家的傻儿子”,当然是傻到给啥要啥,也不说不行,接过去笑嘻嘻道:“一张纸就能换两个银饼子,你们还说我傻,我看是你们傻!”
假髡男子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继续劝傻子:“你这钱不能这么花,你该去钱庄或者银行换成零钱,能换十个壹元大银圆呢!怎么就换两个呢!唉唉唉,小兄弟,你这钱不是偷的吧?”
傻子慌忙摆手道说:“不是偷得!不是偷得!我不敢!这是我哥给我喝酒的。”还做了一个傻乎乎的喝酒动作。
假髡男子继续问道:“那你哥是干啥的?”
傻子回答:“我哥是跟首长下乡收钱的。”接着做打算盘的动作,“他那里的钱多得数不清,给了我好多呢!”说罢又掏出一沓钞票,模样都差不多:“我哥给了我好多呢。”
小贩做恍然大悟状:“原来你哥是元老的账房,怪不得能搞到大钱!”
药贩男子说:“我也要,我也拿两个银的跟你换一张!”
他换了钱,拍着大腿一脸痛惜:“哎呀我平时都带十几块在身上,今天却刚好进了货,钱都花光了!早知道就少进些药物!”还冲着船上四邻反复嚷嚷。
小贩和药贩二人一唱一和,鼓动四周的人“骗”傻子用一张钞票换两块钱。一番操弄之下,船上的乘客中便有人上当。几个穿着体面,大约是家中略有钱财的商人富户,大概以为这是天上掉馅饼的捡漏机会,便掏出钱来开始换,一张、两张……有个商人模样的,居然一口气掏出十块钱,换了五张的。
要是有人拿的钱少过两块钱,两个男子就要说他们太坑傻子,拦着傻子不接。
两块钱毕竟不是个小数目,多数人身上是掏不出这么多钱的,换不了也露出了羡慕的表情。这时,小贩便“出主意”,要他们几个人“合起来”换一张。
既然这纸币可以兑换十块钱,事后大可以兑换了之后再按人头分,这笔账谁都算得明白,这下船舱里沸腾起来了,好几个人都在凑钱买下一张来。
假髡男子却是一副不肯“骗傻子”的正气模样,连连劝傻子:“你这张钱拿到城里就能换十个大银圆啊!!!你怎么去还给他们!唉唉唉!你哥知道了不得心疼死!”
这一番闹剧下倒有一多半人掏了钱,袁舒知粗粗一算,这一趟这伙人就到手了三十多块钱,算是做成了一笔大买卖!
眼见着换钱人没了,到了塘下傻子便下了船,又过了两个码头,药贩和小贩也先后下船了。
至于换到的几些纸钞,都被人小心翼翼的捂在怀里,一个个四处警惕看着,害怕露白被抢。又到一处市镇,却是个大码头。正是下午五点多,船家便在此打尖。客人想登岸吃饭购物的可以自便,只是要在天色落黑前回船。因为夜间航船还是要开行的。
船一停稳,船上的乘客便争先恐后的登岸而去,其中不乏几个带着许多吃食的富户。船夫抽着烟管,嘴角冷笑。袁舒知心知他多半知道些什么,便故意道:“怎么一下有这许多人登岸打尖?”
船夫还没说话,?家女笑道:“他们哪里是去打尖,是去德隆兑钱,等着发财呢!”
“发财不发财的,咱管不着,小全,你把几个竹筒子都预备好,防着一会有人跳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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