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本总额设为三万两。沈家出一万两,赵引弓出一万两,余下一万两向外招商股。每股一百两。沈廷杨心想他那所谓的一万两和招股的一万两里不用说有徐阁老或者复社大佬的股份在内。只不过这些人不便出面,才弄出个“招股”的花样。
实则招股并不是虚构的。赵引弓的确准备在江南招股??这里是大明的财富集中之地,不把老财们囤积着的银子挖出来用用太对不起他们了。
“股本好说,只是不知道这字号设在哪里合适?”沈廷杨问道,“兄在崇明这里字号房屋很多,拨出几间房屋就是。船只上下码头也容易……”
赵引弓摇头,“江南是水乡泽国,粮户运粮都用小船。若是运到崇明,小船不耐大江风浪,又多一层转运的手续消耗。不如直接在上海县城设仓收粮。”
沈廷杨一想也是,再者徐阁老家就在上海,他是上海的头号缙绅,不管官私各方都不敢招惹,的确是个很好的保护伞??要知道这太仓白粮一旦获准海运,不知道要得罪多少靠河吃河的刁民无赖,有这个保护伞就好多了。
“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将这事情办下来。”沈廷杨叹息道。若是此事办不成,这些计划也就全部落空了。
赵引弓觉得时机已到,说道:“字号立起来,还怕没有买卖做不成。听闻做去东瀛的的海贸颇能获利,不知道季明兄有无想过?”
沈廷杨一怔,忽然想到对方有澳洲人的背景,一时间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何意图,只好含糊其辞的说道:“沙船没出过外洋,亦无针路可用。”他又喝了一口酒,沉吟道,“我倒不是没想过,手下上千的兄弟要吃饭,不过去东瀛到底是生地……”
沈家是跑北洋的霸主,在长江上也算吃得开。但是沙船不进运河,也不南下到福建广东。虽然这不是明文制定的规矩,却是“潜规则”。对日贸易这条线,一贯是福建的海主们经营的,虽然南直隶的商人只要肯向郑芝龙付钱买旗,也可以去日本做生意,但是自己一来手里无熟悉海路的火长,二来也不知道其中要打通多少关节,不敢贸然插足。
沈廷杨说:“这买卖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兄弟听闻凡是要去日本做大买卖,光预备一艘大船,外加满船的货物,至少也得投一万两银子下去,若是半道上遭了海盗或者遇了大风,这一万两银子就这么打水漂了。”
小商人不需要这么多,带上几百两银子的货就可以搭船出海了。但是按照当时人的看法这就是在拿命相博了。沈廷杨虽然眼界要比一般人开阔得多,但是人的思维是难以脱离时代的。对他来说,去日本做生意就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
他沉吟着:赵引弓说这话似乎表明他有插手对日贸易的想法。和自己提起这件事,无非是看中他手下的沙船能利用??不过对日贸易并非有船就能做得。
赵引弓沉声道:“不瞒沈老爷说,小弟自幼出海随船贸易,结交过些海外商人。对海路也熟悉。尤其是从澳洲人那里得到导航秘法,不需针路,观天测位即可远航。小弟从上海出发,走最快的海路,去东瀛十天就够了。至于这银子,小弟也花得起。”
沈廷杨半信半疑,他知道西洋人航海导航不用针路,另有一种观天之法,可以在茫茫大洋之中定出海路来,不过他并未亲眼见过。赵引弓若是懂倒也不稀罕,只是他说能有最快的海路,十天就能到东瀛未免有点吹牛了。
他听人说过,去东瀛必从福建出海,否则针路就无用了。莫非这位赵老爷另有针路?若是这样,这位赵老爷岂不是手中握着一条前所未有的大财路?这未免让人太匪夷所思了!
想到这里,他仔细的观察了下赵引弓的面相和眼神,看其中是否有诡诈之色。然而对方却即坦然又自信,不似有诈。
赵引弓知道他的所想,笑道:“我知道季明兄必然不信……”
“不是不信,实在太过??”沈廷杨思索着该怎么说。
“匪夷所思。”
“言重!言重!”
赵引弓一笑:提出一个方案,他自己向沈家租用大号沙船四条,包括上面的水手在内,他自己出资去做对日贸易。
“租金多少,季明兄尽管开口。”
沈廷杨端详他片刻,断然道:“弟说哪里的话。船租,我一个铜子也不要。只是这次日本之行,要算兄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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