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来人走过,推车继续前行,快到了,腰间忽然袭上一只手,将厌下意识想转身,肌肉发达的黑色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腰,另一手大力揉捏着他的屁股,摸向腿间秘处。 是那消失许久的汉子。 “我可是想你的紧,再不插插你下面的嘴,要爆炸了。”,那东西已然硬了,抵着他的大腿性急的磨蹭。 留了分寸。男子只是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扭曲了脸,后倒几步,捂着肩膀不断抽气。 男子抬起脸,脸上阴晴不定似要发作,可下面憋的实在难受,遂又压下怒意,扯扯嘴角,露出一排泛黄的牙齿,干笑着靠近青年。 小车上堆满沙土,碎石块,随着前行远高出车身的沙石不时滚落进一旁小河。几人有心的给他装的很满。 本想少装点应付一下,没想到还是没躲过。这一车实在有点重了,可跟哥说了大话…… 不想是他的累赘…… 像个废物一样躲在哥的影子里,看哥那样的痛苦,屈辱,而他什么都不能做,要求更多,只会让哥更为难。 摇摇头,甩开脑海那些光想想都要疼痛到不能呼吸的画面。 走走停停,也磨了有大半路。停在一辆拉着沙石的小车后面。小路狭窄,过不去。 他想着给那车先挪去对面。一阵风吹过来,路旁的整片林木摇晃起舞,“呼……呼……”,风声中夹杂着古怪的声音。 璃停住动作,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不安,他皱着眉,向着林子凝神瞧去。 迅速的,将他的面孔吹去血色。 “呵呵,怎么还生气了,给你带的,最近老不死的事情多,差我去城里办事,我想着你呢。” 城里找了几个女人都不得劲儿,成天想着那口洞的骚劲儿要想出病来了,今天刚回,屎都没顾得上拉就来了,这贱货还给他摆脸色,容他哄上一哄,等会非插得他淫水乱喷。 将厌站着没动,男子重重抓了几下裆部,鼻子喷出粗气,伸手就去脱青年裤子,还没碰到,手被打向一边,青年神色不定。 先干,干出水了还不是怎么玩都成。 成了! 两年来,他早将青年当作私娈,虽也惧得很,但这档事儿上,青年从没拒绝过,表面不言不语,冷着张脸,大着胆去摸那洞,准保湿透了,要再插进去捅两下,还会夹着人的手吸个不停,半推半就的脔起来,脔进那心子里,叫得比女人还勾魂。 多日不见,那处隐秘的花开得更艳红了。 悄无声息的浸透每个人的骨髓,毒性随时发作。 青年的面孔苍白得犹如鬼魅。 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他的手,缓缓向后摸去,触到一片冰冷,五指坚定而用力的握紧—— 将厌霎时松了手,偏过头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透过林木间隙,能看到小路上他那一车沙石翻倒在地,边上水里,一道熟悉的人影挥舞双臂不断挣扎着。 他瞳孔骤缩,一把推开还压在身上的男子,拉上裤子,慌忙冲过去。 挣扎的人渐渐不动了,河水一点点吞没过头顶,如海藻般的长发散开在水面上。 “璃,璃……”,拍拍脸,没有反应。 他颤抖着手开始给他进行心肺复苏。 再一次。 毫无反应。 无数张没有五官的面孔堵在小路一边,指指点点的议论。没见过这种急救手段。 像一场噩梦。 他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久的不断按下,再低头渡气,魂没了,躯体还在重演生前最后一丝执念。缓至静。 他抬起头,看见他弟弟黯淡而虚弱的瞳孔,看见那双瞳孔里,狼狈到无所掩藏的自己。 “混蛋……” 那天之后,他便不再去任何地方,只全心守在璃身边,好在也没人这时候来触他霉头。 “不想喝,比以前的药还难喝。”,靠在床上的人偏过头,不理递到唇边的瓷碗。深棕色的液体荡漾其中。 “喝了啊。”,他干巴巴的说。说不来软话。 “乖,听话啊,不喝药好不了,会一直难受。”,他不擅长的哄着,有些僵硬,他发誓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软的语气了。 将厌有点恼火,他握着药碗的手微微用力,很想不多废话的把那双唇撬开来,把手里的药灌进去,简单高效! 他深深呼吸了两下,克制住冲动,不断提醒自己那是个病人,然后青着脸再次尝试,“那……我喂你?” 有那么半秒,将厌怀疑自己误会了什么,只有那么半秒。 最终,璃抿了抿嘴,只是幽怨十足的说了一句“哥记性真差”,然后缓慢的,好像有万分委屈的喝掉了那碗早就凉掉的药。 将厌知道他正难受着,拿来湿的温毛巾给他擦拭。 床上人挣着雾气朦胧的眼,满脸通红,不停的喊“哥”,半天,又像在梦呓般说,“不要哥给别人欺负……” “掉进水里的时候很害怕,但是我想,是不是死掉比较好……” “带着一个麻烦,做什么都被束缚住手脚,顾虑很多,我,我只会拖累哥。那天,是想帮你,我看到那个男人……所以,必须搞出点大动静,哥才能脱身吧?” 一根尖刺扎进了心脏。 没走两步,又僵硬的停下,他站在阴影里,没有回头。 “是。”,他透过背影,“没错,去死,去死,去死,你去死吧,你快点去死……去啊!” 桌上的蓝色油灯发出黯淡的光,火苗摇曳着,被气流吹得飞溅出一丝火芯,似对比了空气里凝固的沉默,沉默更显冷酷。 紧绷着,空气好重,呼吸不了,璃想。 水盆摔在地上,水花四溅。 “听好了,你死了,我会找其他男人干我,三个四个五个都行,一起上也没问题,我会像个最下贱的婊子一样大声叫,啊啊啊,怎么骚怎么——” “我恨哥。” 好痛。 好恨你。 ——想杀了你,一起死。 床上乱成一团,被子滑到地上,被单皱在一起,枕头落在角落,屋内烛光摇晃,床上的两人维持那个抵死缠绵的姿势谁都没有动,死了一样。 璃很虚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趴在他哥身上不住喘着气,动不了,只是让性器嵌进另一人的最深处。 被压在下方的人在哭,偏着头抽噎,覆住大半张脸的手背下,有晶莹的泪珠不断滚落脸颊。 颤抖着唇,哽咽着声音,原来话语也能令心脏血流不止。 “哥,哥。”,璃拿开那只遮挡着自己的手,将那张哭泣不止的脸收进眼底,哥哭得像个被妈妈丢弃在街上的小孩。 “上我吧。”,他认真看着他,“哥来上我,我要哥的全部,身体,灵魂,所有的,我都要。” 模糊的视野里,他的弟弟通红着一张热气滚滚的脸,热度高到将厌觉得或许能煎熟个鸡蛋。 心脏酸酸的泛出一丝甜。 他伸出手搂住那傻乎乎的人,吻上那双早就想亲的红红的唇。 之后几天,璃的烧终于开始退了,额头还是滚烫,但至少不再是整个人红得像刚从锅里捞出来。 将厌伸手替他掖好被角,用手抚平那道皱起的眉,又俯身亲了亲那人颤抖的眼睫,才转身离去。 他得为离开提前做点准备。 他先晒了大半草药,这个过程长短不一也需要好几 将厌一愣,通行印章,他了吗?”,他说着,往城墙上方瞟了一眼,隐约可以看到几名士兵站在城墙边来回走动,而他没看到的地方,显然还有更多。 “乌石城全城戒严,没有通行印章不得进入。”,士兵语气坚决。 士兵罩在钢制头盔底下的视线似乎打量了他一眼,将厌几乎能闻到染了自己一身的血腥味,一个杀人者!这该死的味道还没散尽! 将厌握紧匕首的手松了下来,他冲包裹在钢盔铁甲里的男人挤出一个笑,牵着马进了城。 街巷两边的店铺紧闭,从窗户看进去黑漆漆的一片,街边摆着一些简陋搭建的摊子,没摆商品,空荡荡的杵在昏暗的光线里。 将厌牵着马缓慢的前行,他对这城不熟悉,所以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在距离城门口200米外的路边,他看到了唯一一家亮着火的旅馆,旅馆内燃着明亮的火把,窗户透出来的光把门口写着旅店的木头牌子照的一清二楚。 旅馆看着狭小,但设施齐全,分了两层,一层摆着五张桌子,四个男人正坐在最里面一桌喝酒打牌,他瞟了一眼,那种牌面印着花卉植物的纸牌游戏,经常用作民间赌博。 柜台右边还有一间似乎是后厨的地方,用白色帘布遮挡着,能听到里面的锅碗瓢盆声。老板是个偏胖的中年女人,在前台噼里啪啦的拨动着算盘,在记账。 “当然……”,忙着记账的女人放下了算盘,挤出一脸热情笑容的迎客,柜台亮着的蓝色灯火摇晃在那张略胖的脸上,她过于满溢的笑容在捕捉到这名来客领口那点异样时……铺了出来。 她的声音低下来,用那一脸紧绷而不自然的笑容,继续未完成的话,“但不巧的是,我们这里刚刚客满了,先生。” 将厌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血迹,不止领口,还有胸前,袖子,染沉了灰色的衣服,细心点还能闻到空气里隐约的血腥气。 他扔下一枚金币,足够了。比缺乏诚意的谎言要够。 “夫人,退房。”,男子放下一把房间钥匙。 最终,她的笑容松懈下来,“好吧,先生,楼上倒数第二间,您要洗澡是吗?等会我会叫人送上去。” 上了楼,楼道燃着火把照明,一排七个紧闭的房间,没有窗户不怎么通风,深色的木板墙壁看起来湿沉沉的,空气有股潮湿的木头独有的气味,他顺着楼道往里,停在倒数第二间门口。 将璃放在床上,行李箱搁在桌子,将厌点亮桌上油灯后,打开了房间的窗。 “黑夜,以血肉为食……”,他想起这句祷文。这世界的夜晚很危险。 突然的敲门声让他眼皮一跳。 话音落下,房门便被推开了,一个年轻伙计搬着半人高的木桶进来,年轻人有一头半长不长的栗色卷发,亮晶晶的蓝眼睛,脸颊几颗细小而浅淡的雀斑,手脚笨拙的样子,途中还差点摔了一跤,将厌看着他,思忖那颇为精明的老板娘怎愿意做这出不合算的买卖。 片刻后,热水装满了浴桶,房间被氤氲的热气覆盖,窗户也早已严实的关上,层层包裹的白气中将厌把全身沉进热水,这才感觉那时刻萦绕鼻间的血腥淡去不少。 睡了多久,过去多少天,他心里没数,但应该也不会很久,他的视线投向床上的白色包裹,伸手捧来,白色的布料底部渗出丝丝红迹,扎眼的很。 他用热水拂过他的头发,使那头长发恢复原本的柔顺,又用润湿的布轻柔的帮他擦拭脸庞,拭过那对似乎还在因为痛苦微微皱着的眉,那徒劳挣开的眼睛,高挺的鼻尖,微张着好像有满腹话要说的嘴唇…… “璃……” ——门外响起轻轻的叩击。 将厌眨了一下眼,灵魂有种被抽离过身体的异样感。水仍热,但他觉得房间很冷,他看了看四周,自己还在浴桶里,璃依然垂着眼睫,万分忧伤的样子,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 “客人,您在吗?”,门外继续问。 直到噔噔噔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他把自己从热水里弄出来,不顾满地的水,简单擦干净身体,便躺到床上。 他翻了个身,背对璃。 夜色深沉,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棱,旅馆小屋的床上,青年无意识的睡了过去,一连几天紧绷的心神终于在此刻放松下来,他睡得很沉,沉在梦中让他安宁。 画面显得妖娆而邪恶。 第二天。 “呃……” 他起了床换好衣服洗漱完便准备出门,临出门那会儿,他回头看了眼桌上的璃,璃安静的摆在桌上,用维持一夜的神态视线低垂。他不能安心将他丢在这里,于是他返身抱着他,一同出了门。 踏下楼梯,楼梯短短的不到十阶,他稍撇过头,看见楼下空空荡荡的大堂,只有胖乎乎的老板娘和那个年轻伙计两个人,他们并排坐在长椅上,老板娘不知道听到什么,倒在伙计身上略略笑着,一只手搭在年轻人劲瘦的腰间。 老板娘扭过脸也看见了楼梯的他,她稍稍坐正了身体,收拢起脸上过于甜腻的笑容,表情有些不自然。 将厌面无表情的说,“收拾下房间。”,说完,他抱着包裹在干净布料里的璃,越过两人径直走出大门。 他不知道那男人名字,也不知道身份,唯一的信息就是一头银发,漂亮的脸,还有那根腰间的鞭子。 “哈……”,他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有种在玩什么寻宝游戏的感觉,只不过他连藏宝图都没有,也许那男人在耍他,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将厌停下了揉弄自己发胀的太阳穴的动作,他保持拳头抵着太阳穴的姿势定住了。 也许男人是冲着那东西来到这里,就像他一开始来到村庄一样,要真如此,这城里怪物存在的地方就是他会出现的地方…… 他低头一看是个拎着花篮的小姑娘,头上别着一朵粉色小花。 将厌随手拿了一朵白色的,大方的多付了钱,女孩眨巴着发亮的大眼睛道谢。 “小姑娘,你有没有看到过银色头发的男人,长得不错,可能还遮着脸,一身黑衣。”,他干巴巴的开口。 然而—— 片刻,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看向他,“妓院。在临至茶馆看到过呢,是个生面孔,因为我每天晚上都会去妓院卖花。” “你确定没看错吗?”,他问,声音有克制不住的激动。 “啊抱歉,当然可以。”,将厌反应过来放开了手,多掏出钱塞给女孩,女孩也没有拒绝,拿了钱快步跑了,一会儿就没了影。 妓院? 他扯了扯嘴角,随便拉了个人问清了茶馆位置,便立即出发了。 楼两层高,一层看起来和平常茶馆没什么不同,女人多一点,两张上了客的桌均有几个女人陪笑,二层楼台倚着三个打扮艳丽的女人吸引客流,这家妓院似乎只经营女人。 楼内盘旋着轻柔的旋律,身着薄纱的女人在中间台子弹着长琴,早上客流稀少,没那么乱七八糟的楼内也显得颇为悠闲。 将厌却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举起杯子装作喝茶,余光扫到右边桌上的两个男人盯着他。 “客人。”,女人笑吟吟的,因为是个俊秀公子。 一枚金币可以包她一个月了,丽尼欣喜的坐到旁边,看了眼只有茶水的桌面。 将厌摇了摇头,任细软的手臂攀在身上,他用余光观察着右边一桌的动向,那桌的两个男人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仍不时撇向他。 将厌倒了杯茶,递到快要贴到自己怀里的女人唇边,“刚刚弹的什么?” “很经典的故事。”,将厌回。 “经典总是不怕人翻来覆去的讲。你叫什么名字?”,将厌换了个问题,看向怀里女人。 “丽尼,先生。”,她回。 将厌把弄着手里空杯,注意到那两人的目光仍若有似无的徘徊在他身上。很明显,这里不适合多呆了。 她坐直身子。 望着女人脸上暧昧无比的笑容,将厌上扬起嘴角,“这么说,那看来是真的让你印象深刻了,那男人最近每天都来吗?” “知道他是谁吗?”,将厌继续问,往旁边瞥了一眼。 “好像叫做琼,他带朋友来过,我听见他朋友这么喊过他。” “好吧,丽尼,他再来,你可以到这家旅馆找我,我会给你满意的报酬。”,他凑近女人耳边,报了一个地址。 “客人……”,女人顾虑着。 那支白色的不知名花朵被塞到丽尼手上,刚摘下来的花朵,还盛着清晨的露水,美好的能闻见芬芳香气。 望着消失在茶馆门口的男人,丽尼脸上升起一抹浅浅的红晕。 如果这城里真有那男人要找的东西,那么,非常危险,不确定有多少,一具两具还是无数具…… 用力抱了一下怀里人,隔着布料好像能触到璃的皮肤,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提脚走,忽地顿住了。 他顿了几秒,原本向前行的脚,顺势拐进了旁边一条昏暗的小路。 踏过小山丘似的垃圾堆。 “呃——” 将厌看清是妓院里一直盯着他的两个男人。来得正好。 两人对视一眼,并不害怕,他们可是二对一。 “把你身上钱交出来,当然还有你怀里藏的宝贝,我们就放你走。”,另一人补充。 “你们恐怕拿不走。” 红砖叠砌的墙上爬满旺盛生长的常春藤,在植物叶片抹干净刀刃的血,将厌收回匕首,踏出巷子,融进了大路人流。 “来了来了……请稍,稍微等一下……” 不出预料的——踩空了。 在一众惊呼声中,年轻人跌下台阶,两桶满满当当的浆果酒浇透了他全身,他像个落汤鸡那样无措的跌坐在门口地上,羊毛般柔软的栗色卷发滴着红色酒液,顺着额头直往下流。 “老板娘!!!你在哪找的这么个笨手笨脚的伙计?!” 几个路过的行人停下来驻足,场面有些混乱。 他感觉到那些浆果酒完全浸湿了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他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水果发酵后的酸味,那味道让他难以忍受,他吸了口鼻子,胸口有些发闷。 那双脚很白,脚型瘦的很漂亮,穿着一双粽皮凉鞋,深棕色的皮质细带交叉着勒在脚背还有脚踝上,两条松垮的裤腿卷到小腿肚,露出一截有力的腿部。 “你挡到我的路了。”,那个高高的人影俯视着他,声音又沉又冷,周身好像散发着强烈的黑色低压。 男人越过他跨上台阶,个子比他还高一点,他听到他忽然停下侧过身对他说,“等会儿来我房间,想问你点事,会支付你酬劳。” 将厌嗯了一声,收回视线转身走了,老板娘和他交错而过,他往里走去,听到身后传来女人不轻不重的训斥。 窗户打开着在透气,有风吹进来。 将厌关上窗,巷子里的死人应该不久就会被发现,他做的很干净,没留下能辨别身份的信息。 桌上的白色包裹顶出里面鼻尖的轮廓,他平躺着,歪着头看桌上的人,不该带璃出门的,他懊恼的想。 将厌无声无息的睡着了…… 门口的年轻人不安的看着他。打开了,由于您睡着了,我不知道要不要……” 年轻人关上门抵着门站,将厌也没叫他坐,房间很小,没有坐的地方。 说话期间他发现年轻人换下了那身暗沉沉的工作服,上身是一件浅色的亚麻单衣,下身棕色长裤,脚下一双黑皮单鞋。 “你在说什么?客人。尸体怎么可能复活,神明不会允许的。抱歉,我从没听过那种事,不可能发生。”,年轻人那对蓝眼睛睁大着,不如说瞪着将厌。 他认为我玷污了他的信仰?他想。 所幸年轻人不是个多疑的人。他不冷不热的答,“这里由白硫家管辖与保护。” “是的,出入需要通行证件。” 年轻人以仍不太平静的蓝眼睛盯着他,虽然他很好的控制了自己,将厌还是辨认出来愤怒之光。 对于前者不客气的反问,将厌扯了扯嘴角,“当然。” 听出语气里的拒绝,将厌起身拿钱。“不用了”,年轻人没等他,拉开门径直走了。 其实还有好多想问的,但这次只能到此为止了。 这天晚上,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吵醒。 将厌愣了一秒,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火速下床,开门。 “您要找的人来了。” 一阵提提踏踏的下楼声从楼上传来,年轻人抬头看去,两道风一样的身影急步下楼,快速穿过大堂没进了外面黑暗。 “那男人来了有多久?”,将厌问。 主干路直走一会儿,往右拐上通往妓馆的落石街,这条路上没有光线,两人靠着手里微弱的蓝光向前,直到视野落入不远处浓黑里的一点光亮。 此刻的妓院完全揭开了白日那层羞怯的面纱,一楼张张客桌上男人女人嬉闹一团,通明的火光映照在每张衣衫不整的躯体上,有些已经滚在地上赤裸的纠缠一处,这里的空气似乎也带上了扑面热气。 将厌跟着丽尼往里走,跨过横在地上的某个女人丰盈的大腿。 楼梯狭窄,两人错身间,将厌被撞到一边,男子没有停留的低声说了句抱歉,便飞快的越过他走远。 丽尼在旁边扯他衣角。 他紧皱眉,发出一句咒骂,追出门,妓馆外街道昏暗,看不到一个人影。 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声音不远,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一咬牙便提步追了过去。 深夜的街道为他行了方便,没有来往的人阻挡他,也没有报以诧异眼神的注目,他得以顺利跟着那马蹄声穿过小路,一路并未跟丢,可是这时候,指引他的声音突兀的消失了。 他调整着呼吸,缓慢的往城门踱去,那两扇沉重的铁门打开着,火把的光亮里能看到有士兵值守。 从城门口缓缓朝他的方向驶来,刚进城,武夫打扮的男子驾驶着马,两名男子跟在车后。 继续驻足片刻,视线在城门口和马车消失的方向来回巡视了一番,像是终于敲定主意般转身离开。 他推门进去,楼梯的火光带进了大堂,桌子椅子在黑暗里显出一圈灰色的轮廓,柜台记录账目的本子打开着,纸笔散乱在桌上。 ——有些奇怪的响声。 从楼上?——不。 杂物间狭小的门半敞着,里面是间改造后的卧室,要说这间卧室连转身都困难,一个柜子,一张床就占满了全部空间,这么一览无余的一间房,他无需刻意窥视,就能看见床上交叠的两道身影,那年轻伙计正压在胖女人身上动作着。 “……夫人,您会继续让我留在 “哦,哦啊,阿结,我当然舍不得你,我的孩子,你顶的太……啊……” 问题在脑海转了一圈,便不再想了,他要烦心的事情还多着。 那男人于城门消失,虽没亲眼看见,但要已经出城,再找到他的希望渺茫。 “从很早就开始了啊……” …… 将厌坐在靠近大门的位置,挑起一筷子面塞进嘴里,他吃得难看,不是因为东西多难吃,而是他实在没胃口。 “夫人气色真是好啊,比十八岁的少女还要红润有光泽!” 送货商笑笑,用好像很惊讶的语气说,“哎呀,挑拣蔬菜的小伙肯定是眼睛长屁股上,偷懒了!下次我多帮你注意。” 送货商倚着柜台看着女人的动作继续说,“我送你们这的货可比别家优惠的多,后街的三庄旅馆都只给了八折。”,他挠了挠下巴粗糙的胡渣,话锋一转,“对了,他家你听说了吗?今早送货都不让进了。” “说是昨晚来了几个圣城的客人,包场了……几个药师,嗤,估计又是来治白硫家儿子的怪病。”,送货商压低了声音。 送货商一咂嘴,“哎呀,这些贵族哪用得着你我可怜呢,夫人该可怜可怜我才是,不如让我们来谈一笔鱼罐头生意吧,我最近新摸到的门路,我跟你说,这鱼罐头可美味了,是用南海新鲜的……” 大街上熙来攘往,早上人们开始了一天的活动,将厌走在人流中,他得去那名叫三庄旅馆的地方看看,男人口中的怪病让他不自觉联想到怪物,如果城里存在怪物,那家伙会轻易离开吗? 此刻,三庄旅馆那扇深棕色的橡木大门敞开着,里面并无人影,只有一个伙计擦着桌椅的身影。 将厌自顾在店里转悠着,停在一排制作精良的披风前,对老板问。 他挑拣着手中的布料,老板见状忙走过来介绍,“哎哟,您真有眼光,这件鹿皮半肩披风是我们店里最好的一款。” “可不是,您穿上看看,这料子白天凉快,晚上还保暖,配上您的身段肯定气势非凡!”,老板紧接着说。 “对街那家旅店怎的是不让人住?我去住店哪有小二赶客的道理。”,将厌似不经意的说。 “哟,换家吧,客人,他家现在接了贵客,自然不让别人住。” “是啊,圣城数一数二的名医,来我们这乡下地方自然尊贵。” “哟,这不兴议论,城主最忌讳这个了,要让听到了是要抓过去砍头的。”,老板呵呵一笑,“您别不信,前段时间有个酒馆子几个醉汉不知天高地厚的说些醉话,被人举报给抓走了。” 披风别好银扣,老板把他领到镜子前,大赞着溢美之词,那镜子刚好照出对街,将厌忽然不动了,一个男人倚着路边木杆静静驻足着,视线似乎落在那家旅馆内。——可不正是那身黑色风衣! 他想也不想提步追了出去,刚出店门手臂却遭人抓住。 “我不要了。”,他说着,就单手把那件鹿皮披风拽下来,要走。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不多收您的,两个金币!”,老板一竖两个指头。 知道被当成冤大头,可将厌看了眼逐渐围拢起来的人群,还是从口袋掏了两枚金币扔给老板,选择息事宁人。 下午的旅馆大堂内,年轻伙计正收着桌面空碗,他小心的收起盘子,不想在这短短几天内再打碎第六个,他不擅长做这些,也不喜欢,可是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能难住他,还谈什么其他。 老板娘正在柜台清点一天账面,穿着一身棕色工作服的伙计无聊的擦着干净的能反光的桌子,这个时间,很少会有人住店。 街道两边燃着的橙红火把,为黑夜增添了些许能见度,空无一人的街道两个匆忙的身影快步前行着。 “他一出现我就过来找您了,先生。”,丽尼气喘吁吁的回答,勉强跟上男人步伐。弱的蓝光向前,直到视野落入不远处浓黑里的一点光亮。 此刻的妓院完全揭开了白日那层羞怯的面纱,一楼张张客桌上男人女人嬉闹一团,通明的火光映照在每张衣衫不整的躯体上,有些已经滚在地上赤裸的纠缠一处,这里的空气似乎也带上了扑面热气。 将厌跟着丽尼往里走,跨过横在地上的某个女人丰盈的大腿。 楼梯狭窄,两人错身间,将厌被撞到一边,男子没有停留的低声说了句抱歉,便飞快的越过他走远。 丽尼在旁边扯他衣角。 他紧皱眉,发出一句咒骂,追出门,妓馆外街道昏暗,看不到一个人影。 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声音不远,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一咬牙便提步追了过去。 深夜的街道为他行了方便,没有来往的人阻挡他,也没有报以诧异眼神的注目,他得以顺利跟着那马蹄声穿过小路,一路并未跟丢,可是这时候,指引他的声音突兀的消失了。 他调整着呼吸,缓慢的往城门踱去,那两扇沉重的铁门打开着,火把的光亮里能看到有士兵值守。 从城门口缓缓朝他的方向驶来,刚进城,武夫打扮的男子驾驶着马,两名男子跟在车后。 继续驻足片刻,视线在城门口和马车消失的方向来回巡视了一番,像是终于敲定主意般转身离开。 他推门进去,楼梯的火光带进了大堂,桌子椅子在黑暗里显出一圈灰色的轮廓,柜台记录账目的本子打开着,纸笔散乱在桌上。 ——有些奇怪的响声。 从楼上?——不。 杂物间狭小的门半敞着,里面是间改造后的卧室,要说这间卧室连转身都困难,一个柜子,一张床就占满了全部空间,这么一览无余的一间房,他无需刻意窥视,就能看见床上交叠的两道身影,那年轻伙计正压在胖女人身上动作着。 “……夫人,您会继续让我留在这里的对吗?” 将厌移开目光,放轻脚步退回楼梯边,他对此没太多想法,只是这伙计总让他觉得古怪,可能因为不太像个伙计,但要像个伙计恐怕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留下。 脚步略显急切的回到房间,璃仍然像离去前一样躺在木桌上,门缝透进来走廊的光,屋内的轮廓隐约可见,他没点灯,直直倒回床上,视线落在漆黑的天花板。 将厌眨了眨眼,翻了个身对着旅馆老旧的墙壁,走到现在,他觉得自己成了一滴掉进海里的水珠,动不动,怎么动,由不得自己,起起伏伏间连身份都忘了。 倾泻出这样仿若梦游者般的呢喃,将厌一夜未眠。 早晨的旅馆大堂洋溢着晨曦的朝气,光线从敞开的大门外洒进来,将空气照的十分暖和,大堂分散着几个吃面的客人,不时能听到吸溜面条的声音。 他吃了几口放下筷子,不远处的柜台,一个蔬菜送货商靠着柜台和满面红光的老板娘攀谈。 “哦呵呵呵呵呵。”,柜台里的女人颤着丰满的胸脯从胸腔发出一连串笑声,“你那些烂掉的西红柿如果不放在送来我这的货桶里,我会更显年轻。” “那真是谢谢了。”,女人配合的回,拿起笔在本子上记下一笔账。 女人抬起头,对家的事她自然关心。 “那怪病治不好吧,真是可怜城主大人连着两个儿子都出了事。”,女人叹出一口气。 两人正攀谈着,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椅子摩擦地板声,抬头看去,那门口吃面的客人走出了大门。 三庄旅馆在后街最显眼的位置,这条街人不多,周围开着些典当行,售卖画卷之类的商铺,旅馆单独占着一片很大的地,金字楼牌明晃晃的一眼就能瞧见。 将厌驻足一会儿,拐进了对街一家布匹店,店老板是个戴着单眼铜边眼镜的中年男子,将 将厌自顾在店里转悠着,停在一排制作精良的披风前,对老板问。 他挑拣着手中的布料,老板见状忙走过来介绍,“哎哟,您真有眼光,这件鹿皮半肩披风是我们店里最好的一款。” “可不是,您穿上看看,这料子白天凉快,晚上还保暖,配上您的身段肯定气势非凡!”,老板紧接着说。 “对街那家旅店怎的是不让人住?我去住店哪有小二赶客的道理。”,将厌似不经意的说。 “哟,换家吧,客人,他家现在接了贵客,自然不让别人住。” “是啊,圣城数一数二的名医,来我们这乡下地方自然尊贵。” “哟,这不兴议论,城主最忌讳这个了,要让听到了是要抓过去砍头的。”,老板呵呵一笑,“您别不信,前段时间有个酒馆子几个醉汉不知天高地厚的说些醉话,被人举报给抓走了。” 披风别好银扣,老板把他领到镜子前,大赞着溢美之词,那镜子刚好照出对街,将厌忽然不动了,一个男人倚着路边木杆静静驻足着,视线似乎落在那家旅馆内。——可不正是那身黑色风衣! 他想也不想提步追了出去,刚出店门手臂却遭人抓住。 “我不要了。”,他说着,就单手把那件鹿皮披风拽下来,要走。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不多收您的,两个金币!”,老板一竖两个指头。 知道被当成冤大头,可将厌看了眼逐渐围拢起来的人群,还是从口袋掏了两枚金币扔给老板,选择息事宁人。 下午的旅馆大堂内,年轻伙计正收着桌面空碗,他小心的收起盘子,不想在这短短几天内再打碎第六个,他不擅长做这些,也不喜欢,可是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能难住他,还谈什么其他。 青年逆光走进来,显得个子格外的高,一张苍白的脸在阴影里似乎腾腾冒着冷气,像个刚从墓碑底下爬上来的鬼。 感激天神。每个人都跟他这么说,从小他就谨记这个教诲。 燃着火把的昏暗走廊倒映着行走的人影,软皮革制作的鞋底只发出了很轻微的脚步声。 将厌回到房间。他用了大半天在三庄旅馆附近收集信息,然而所得甚少,那伙人期间并未出过旅馆,男人也没在出现,可他并不担心,盯住猎物的蛇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 空旷的大厅内没有点灯,高处代表主家的石座上端坐着一个魁梧的影子,在其旁边,随着一个佝偻身影。 “大人不必忧心,信鸦已带回圣城信件,陛下派来的人马想必不日就会到达乌石。” “是的,大人。” “正在城里的一家旅馆歇息,要立即为您您安排接见吗?” “遵命,大人,我立即去办。”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估计着差不多只睡了几个小时。 将厌立在窗边,不远处木头结构的建筑,高高的灰石烟柱停留着一只乌鸦。 而在他后方的桌子,仿佛复制般的面容苍白而静默的垂着眼帘。 那时他昏昏欲睡,坐靠在三庄旅馆外的小巷墙角,眼皮像是黏上了胶水勉强挣开着一道缝隙,路过的人们对这幕也习以为常,总有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只能蜷缩黑夜中。 就在这时候,一道黑色身影从旅馆里走了出来。 然而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是这样,有什么必要鬼鬼祟祟。 经过一条集市时,男人意外地在一个手工摊位旁停住,将厌忙闪到路杆后面,他的视线紧紧追随着他。 走到集市的中心,街道更加狭窄起来,各式各样的摊贩停靠在路边,不时还有马车和拉货车缓慢的行在来来往往的游客中。 街道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在一群人中,将厌看到那男人 而在街口拐角处的角落,遗落着一个手工折叠的白色千纸鹤,街道的灰烬清理工提着扫帚走过来,轻轻带进簸箕里。 两天来,不管守在那家旅店外多久,他都没在看到男人身影,奇怪的是,一并从未出现过的还有那伙刚刚住进来的药师,他们不下楼,不吃饭,连门都不出,从始至终旅店内只有一个看店的伙计。 将厌背抵着冷硬的墙壁,他从街的对面远远望着旅店那头的动向,天色暗了,街上行人不多,那独自守店的伙计看看四周,关上了旅店大门。 入夜后,他做好准备再次来到这儿,然而这次,恰好看见从旅店里推门出来的男人。 望着眨眼间没进黑暗的身影,将厌怔了片刻立即拔脚去追。 将厌追到这里便失去了男人踪影,他一家家店看过去,顺着街边缓慢的走,那匹马儿总不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街边,一家妓馆的门被从里推开,几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嬉笑着出来,他们勾肩搭背的走在街上,远远就能听到几人夸耀自己刚刚雄伟战绩的声音。 “切,毛都没长齐吧,我可对这种小孩不感兴趣,哪有两个大奶子好摸。” “什么啊?你他妈的倒是说下去啊……” ——将厌侧头看向拉住自己胳膊的手,那是一个男人干瘦的手。 那视线肆无忌惮的舔舐着他的脸。 男人冲他伸出手比了一个数,咧着嘴笑了两声,似乎势在必得。 将厌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一丝微笑。“不够。”,他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加深了笑意。 “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 在这条街发生此等事实在见怪不怪。谈不拢的价格,随处可见的交易,醉汉的争吵是这条花街每日必有的表演节目。 没料到青年会这么说,男子僵住的面孔逐渐变得狰狞,“我看你是找死,贱货,爷今天就用三枚铜板玩烂你。” 衣服上赫然印着清晰的脚印。 将厌停在那面色蜡黄,因为疼痛五官扭曲一起,更显丑陋的男子身边,弯下腰,从男子口袋摸出三枚铜板。 夜更深,花街越是热闹非凡,形形色色的人穿着简陋或昂贵的服饰,汇集在这条不知疲倦的欲望长流。 将厌停下前行的步伐。那男人在这里。 他尝到胃里泛到舌尖的酸,更难受的是,他的脑袋也被这味道弄得胀痛起来。 看着这些女人张合的鲜红嘴唇,将厌拨开一双双拉扯着自己的手,往更里处的楼梯走去。 一个嗓门发尖的女声制止了他。 “上面都是客人歇息的地方。”,女人陪着笑,一张嘴涂的如血。 “让她跟我上来。” 女孩看着约莫十四五岁,脸颊的两团“猴屁股”像小孩偷拿了妈妈的脂粉。 “就是你。傻愣着干嘛,去啊!”,上了年纪的女人两道描细的眉一竖,瞪向女孩。 跟在身后的脚步声保持着一段较远的距离。将厌没管跟上来的是谁,谁都可以,只要别碍他的事。 “你先去房间,我等会来。”,他停下步子,对身后的女孩说。 将厌点点头,等女孩进了房间,便朝着传出声音的那间房走去,他听到了女人嬉笑的声音。 两具女性躯体赤裸着交叠一起,她们以手抚慰对方,以嘴唇渴求对方,旁若无物的沉浸在欢爱里。 第三间是个干枯的老头, 下一间是个空屋,屋里堆放着各种箱子旧家具,窗户光秃秃的剩个窗棂,黑洞洞的窗外吹进来阵阵冷风,看样子是个储物间。 深棕色的门轻巧的向里滑开一道缝隙,木头亦或桌椅嘎吱摇晃的声音清晰的飘进耳里,从那道缝隙中,能看到一个女人赤裸的身影,女人被按在桌边,脂肪充足的乳房像是一对快要滴落的水珠,随着身体的前后摇晃而来回晃荡,卷曲的棕红长发散乱的垂在她脸庞,使人无法看清她的面容,然而她混乱的喘息,甜美的呻吟,足以泄露主人此刻的心情。 一只苍白的大手从女人身后伸过来,夹住女人备受冷落的乳首施以刺激爱抚,同时更激烈的加快了冲撞,女人的呻吟变得促狭,她转过头来想说些什么,然而出口的声音只是无意义的破碎音节,身后的动作并没有因此有半分放缓,反而冷酷的揉捏起那颗可怜的小小肉球,承受着两处夹击,女人喉头迸出一声高亢的呻吟达到了高潮。 将厌将门更推开一些。 男人衣着完整,甚至连那顶宽檐帽子也未取下来,他的身体包裹在风衣下,银发随意的别在耳后,只给了一个轮廓分明的侧脸,明明在干这种事,却看起来没有一点意乱情迷,他的嘴唇微张着不断作出来回吐息的动作,那双原本淡薄的唇竟也因血气上涌而红的娇艳,男人没有停下手里动作,他依然轻柔的爱抚女人的敏感处,从胸,乳,腰,腹,划过肌肤的每一寸,女人再度有了欲望,她开始断断续续的呻吟。 ——小臂粗的紫红刑具,进出在女人下体。 一时间,将厌忘了接下来的动作,他愣了一秒,就在这时,楼下忽然响起几个男人的嚷嚷,夹杂着那个老女人发尖的嗓音,他模糊的听出在喊着要检查什么。 像是突然破掉的气泡,他回过了神。 察觉到她的不安,男人抚摸着她那头漂亮的深色红发,“专心点,可爱的小姐,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就让他们来吧,又能怎样呢?”,男人说着,缓慢的挺动起腰身,“这些官老爷们偶尔从女人床上醒来的时候,也会想要慰问一下他们可爱的民众呢,兴许又到了缺钱的时候,相信你的妈妈能够处理好,小姐。” 帽檐下碧绿色眼眸好笑的眯了起来,像那种古老且价值不菲的猫眼宝石。男人盯着空无一物的卧房门口处,嘴里发出哧的一声讥笑,手上仍没有停止爱抚女人的动作,女人的呻吟愈渐大声。 “我怎么觉得,你这只红色小猫喜欢这样呢。” 桑卓玛带着一脸讨好笑容的跟在士兵们后面。 这群士兵进来就嚷着检查,推推搡搡,万分无礼不说,还吓走了她一伙客人,也不知要检查什么,前段时间刚收了一笔营业费,是的,营业费,城里的每家妓馆都必须交取的费用,从原来的固定日期,到现在的她短短一个月已经上交五次!五次!! “塞缪丝”——那些邪恶的白色晶体,无论在任何城市都是绝对禁止的。话是这么说,可黑白的世界,必然存在灰色,如果你有心寻找—— 桑卓玛很少告诉别人这个秘密,她底下的女孩绝不允许染上这可怕的东西,如果有万一,如果有万一……她在一年前赶走了这样一个。 桑卓玛看到他们摇了摇头,继续向下一间房走去。 女人维持着僵硬的笑容,连连安抚房间里两个明显吓呆的女人,然后体贴的带上房门,裹得紧紧的胸脯颤动着,跑向正要推开第二间门的士兵们。她沉重的金子耳环像要撕裂耳垂般晃动。 桑卓玛转了圈眼珠子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刚才上来的男人身影。随即她瞪了女孩一眼。女孩显得更加害怕的扣紧了床单。 当然不是大发好心。 士兵没有起疑,转身走向下一间房。 打开门的士兵发现这确实是间空屋。屋里黑漆漆的,走廊的光照进去,勉强能看清堆叠的家具轮廓。 没任何发现。他朝后面的同伴摆摆手,转身离开。 将厌在一片漆黑中摸着墙壁缓慢的前行。 摸黑到墙壁尽头,不远处的主路灯火通明,人声喧腾。镇定的融进人流,那家挂着红灯笼的旅馆门口依然留守着两名士兵,他们的身影在将厌身后越来越缩小,直至看不见,他逆着不断涌进来的人潮,离开了这里。 见将厌这么晚回来,老板娘没有多嘴 将厌轻叩了一下桌子,伙计抬起放在书本上的视线,用一对蓝眼睛盯着他。 …… 从妓馆带回来的一身甜腻得发晕的脂粉味儿,到现在才放过嗅觉。 然而,隐隐的,有一股不对劲儿的感觉紧缠着心脏不放,从始至终一直存在……在这趟妓馆看到男人的一刻达到巅峰。 他摇摇头,希望只是个错觉。 温热的水细致的包裹着身体的每一处,热气轻抚脸颊,温暖而舒适的感觉令每一个毛孔也放松下来,他难得的感受到了安宁,他放缓呼吸,由自己的意识愈渐沉寂,他的视线充斥迷蒙的白雾,他看见那几个大小不一的黑色斑点,在半阖的视野里放大,缩小,放大,又缩小,像种能够使人忘却一切的催眠……正当他的眼帘即将彻底闭上时,视线忽然晃了一下,冷不丁闪过男人那根进出在女人体内的紫红玩意儿。 他看了眼水里半硬的分身,脸色难看的像吃了一只死老鼠,他真的有点被打击到了,已经这么饥渴了吗?有到这种程度吗?而且为什么……他很确信,使他产生冲动的并非女人肉体。 早已变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如果一开始还能说是违背意愿,那么现在,他喜欢,或者说需要,他需要被那种滚烫而鲜活的东西填满…… 插入。 扣弄。 只有更汹涌的…… 他自我厌恶的皱紧眉,胸膛起伏不定,吐出的气急促而滚烫,他不再继续,而是靠着浴桶不断的反复深深吐息。——他天真的以为还能掌控这具身体。 “晚上好,客人,老板娘吩咐我送来厨房当天没有售完的酒酿,是赠送给客人们免费品尝的。” 沉默在狭长的走廊缓缓扩散,在他几乎要认为房间里没人,准备离去时,面前深色的木门忽然向内拉开。 ——那男人竟然没穿衣服。天呐! 他的某个部位甚至还精神抖擞的冲他昂扬着脑袋。虽然同为男性,结还是撇开了眼睛。 “客,咳,客人,您的餐。”,他的声音像是缺了油的滑链一样生硬且干涩,至于眼睛,只是像沾了胶水似的牢牢固定在男人脸上。 年轻的伙计仍在发愣,他直直盯在男人脸上的眼珠像两颗无处安放的玻璃珠子。男人的脸比平常要柔和,那双纤细的眉放松的舒展开来,嘴角不再又臭又硬的,似乎永远拒人千里之外的紧紧抿着,平常颜色淡薄的唇此时像是蔷薇花瓣一样泛着湿润的粉色,肌肤由内到外的透着一抹薄红,他似乎难以平复呼吸,微张的唇喘着气,光洁的胸膛并不平静的起伏着。 也许是嫌他干杵太久,男人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 经过的时候,男人身上残留着那种潮湿的,余热未散的气息。 一声很轻的响,门在他的身后关上。 “你跟那女人只是简单的床上关系吗?”,背后的声音问。 “我说,你跟楼下的胖女人只是发生关系还是真的有感情?”,对方再一次重复。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请让开,先生……你让我感觉很不好。”,他皱起眉头,表情显得愠怒。 对方说着忽然更靠近了一步,此刻的姿势,就像贴在他脸颊边,以要接吻的距离说话一般。他感觉呼在脸上的热气,还有隔着衣服传来的属于另一人的体温。 男人没有说话,而像是听不懂他的拒绝一样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下探去,结意识过来开始挣扎,他拼命甩动手臂,然而下一秒,在触到那地方时,他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推拒的手臂猛地使力,后者猝不及防的撞上角落的衣柜,狭小的房间响起一声伴随男人痛哼的异响。 漂亮的蓝眼珠在眼眶里剧烈颤动,结看着那个被自己推开的赤裸身体的人,眼里汹涌的情绪像是暴雨中涨潮的海面。 将厌不说话,他揉着撞疼的肩膀倒抽冷气,疼痛真是个好东西,他找到了更好的平息欲火的法子。 “出去。” 年轻的小伙儿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他仍沉浸在震惊中。 语无伦次的年轻人没察觉到后者越来越黑的脸色,他再多说一个字,将厌都能把他扔出去。总之现在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年轻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那对蓝色瞳孔射出来的视线执着而明亮,那对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为什么?刚刚我还有点兴致,现在多谢,已经没了。”,他拿过床上的衣服挡住那个愣头愣脑的小孩在自己身体的视线。 他刻意的瞥了眼结深色工作服下顶出的明显轮廓,恶意的刺激年轻人的自尊。 年轻人的脸色在将厌的话语下一点点变得难看。 感到被侮辱,所以无礼的打断了对方的话,即使再有教养的人,也无法再在此时维持任何礼仪。 “不用你的补偿,我会走。”,他捏紧了拳头,转身离开。 这时,走廊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同时不断有嚷着“检查”的大喊,和房门被踹开的声音。 “配合点。” 脚步愈渐逼近。 而立于门口的士兵对屋内的一幕显然没有预料。 将厌的衣服被扔在一边,裸露的身体只是勉强的被圈在结的怀里,他的背抵在浴桶边缘,这是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腰则被一双手紧紧扣着,不用看都知道绝对抓红了一片。 他微微挪动腰身,想拉开些距离,可被腰间的手死死扣着动不了半分。 将厌歪过头,越过结的肩膀对着门口的士兵露出那种痴傻的,好像脑子不太正常的傻笑。 他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尽力模仿印象里那些吸大的瘾君子。就算来的是上帝,也无法从这些脑子不清醒的人身上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那男人的话并没有完整的说出口,士兵只看到那下贱的男妓喉头骤然迸出一声短促呻吟,然后便像是哑然一般空张着嘴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啊,啊,宝贝,你真的,呵呵呵让我意想不到……”,没有人听出最后几字的咬牙切齿。 “该死的臭瘤。”,士兵啐了口痰,他希望这些吸坏了脑子,屁眼尽是脓水的家伙有一天能全部抓起来烧死。 房间里的呻吟小了许多,黑发的青年高高的昂着下巴,他露出来的喉结在另一人的嘴唇下敏感的上下颤动,他的呻吟不再夸张而做作,而像是隔着一层纱似的挠着人的心脏。 “啊,啊,啊哈……” 他的手抵着年轻人的胸膛,那是个推拒的动作,他的嘴唇颤抖着不断吐出又急又热的夹杂呻吟的喘息,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再拿刀或者握紧拳头的力气。 然而,这样毫无说服的拒绝,理所当然得到的是更加激烈的回应,不得不怀疑,年轻人把刚才所受的侮辱回报在了此刻。 说是斗争,其实意志也没有那么坚定。青年修长的双腿被分开到最大,年轻人再度欺压上来,勃发的散发着雄性气息的性器再次寻到那处湿润而火热的入口—— 房间响起一声喟叹似的叫人面红耳赤的声音,紧接着从未停息的,便是不成声调,连空气也为之黏稠的呻吟。 在第二天终于等到深夜时分,将厌带上从隔壁杂货店买来的绳索,铁丝便动身前往三庄旅店。 于楼梯口,他遇到刚巧上楼的蓝眼睛伙计。在经历昨晚那桩事后,伙计的身影消失了一天。 年轻人那对透彻的宝石似的眼睛落着跃动的火焰,它们正闪着奇异光芒的看着他。 对于昨晚,将厌不觉得有必须对话的必要,现在他还得去做更重要的事。 街边的商铺紧闭门,熄了灯,成排黑漆漆的建筑静立在黑暗中。 街上寂静无声,他停在那扇锁上的旅馆木门前。 比他想的要顺利。他原本预计行不通只能从旅馆侧面的窗户爬上去。间半合门的屋子,响如雷的鼾声传出。是留下看店的伙计。 二楼点着许多红色灯笼,挂在低矮的天花板上摇晃着,整个走廊的光显得昏暗而迷幻。 屋内没有亮灯,走廊的光投进来,勉强看个大概。 他抬脚踏进去,手中的油灯释放着微弱的火光,渐渐照出来,那是个胡须花白的老人。 将厌提着油灯四下看了一圈,没发现痕迹,便停在老人面前,“这儿的人呢?” 将厌推开旁边的窗往下望,窗外能看到火把下隐约的街道。 “我倒也想知道,一把老骨头了,把我绑在这里,坐不能坐,躺不能躺,动也不能动,哪经得起这种折腾,唉,可怜我全身老骨头都在疼哟……”,老人垂着眼,絮絮叨叨的说着,眼皮底下凸出的眼珠子明显的颤动着。 窗户持续的灌进来冷风,屋里变得有些冷了。 “为什么还留着你呢?要不我替他把你的头割下来。”,老人分明近在咫尺,可将厌却拔高了音量,他的话语清晰的传进黑暗里。 将厌没有说话,也没有进一步动作,他保持着持刀在老人脖颈的姿势。似乎在等待什么。 隔壁。 “我最讨厌这些没完没了的烦人苍蝇!”,他紧绷的嘴唇发出一句自言自语式的低声咒骂,紧接着一把掐住将厌的脖子,狠狠掼在墙壁。 将厌的眉头因为后背砸上墙壁的疼痛瞬间皱在一起。 “啊,我知道了。看来对那天的戏是不满意呢,你想亲身试试吗?”,他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将厌耳边,“我啊,会用拳头干进你的屁眼,把你的肠子一点一点扯出来,让你像垃圾堆边被流浪汉干死的母狗那样挂着半截漂亮的肠子到处晃荡……”,男人嘴角的笑容慢慢恢复成冷硬的绷直,他的声音充满厌恶,几乎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 “原来是这样。” ——似乎分不清状况而神游体外。 “我搞错人了。” 迷幻的光影摇曳着。 将厌叹了口气。那个男人,那个陌生男人……诚然是有一头银色头发,不过那头银丝般的头发全部随意且凌乱的别在耳后,似乎只是略微抓理了几下,漂亮的光泽也因纠结杂乱显得失色几分。男人同样有着深邃且英俊的五官,开阔的额头,挺直的鼻梁,皮肤像那种久居城堡中的贵族的苍白,眉骨阴影下的瞳孔却是幽深的碧绿色,犹如月光下古老的水晶,闪着神秘的瑰丽光芒。 两人间无形绷紧的线在男人颤抖着舔了一下干燥起皮的嘴唇时,终于像是朝火山里投下一颗原子弹般轰轰烈烈的炸开了。 “你这该死的变态男!!!” …… 睡到一半被扰醒的伙计不满的揉着眼,随手抄起床边的油灯骂骂咧咧的下了床。走出房间,一阵冷风迎面吹了个清醒,伙计打了个激灵,定睛一看,大堂那扇门不知道怎么敞着一道缝隙。 楼上又传来一声巨响。 到了楼上,他看那门还是严严实实关着,便站在门口放轻了声音问,“老先生,您可是有事吩咐?我怎么听到很大的声音。” “没事,没事,年纪大了,起床绊了一跤。” 将厌放开了横在男人脖间的匕首。老人依然坐在窗边垂着苍老的眼皮,当没看到。 将厌没搭理,他拉了张椅子反着坐下,对门口僵站的男人说,“说说你的事吧。”,他的双臂搁在椅背上,手中的刀悠闲的摇晃着。 “绑他的事。想做什么?这老头可是白硫家大老远请来的医生。” 回应的是房间里短暂的沉默。 “没价值的东西,我一向遵从及时处理的原则。”男人像是哽住一样,“去他妈的神啊,看来我确实太久没去圣堂礼拜了。”,他又自言自语的低声骂了句,将厌没听清楚,之后他离开了那扇紧贴的门,开始叉着腰不断粗鲁的抓弄自己的头发,顺便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不想杀人,如果错误还有机会修正,就在现在。城里出现的混乱,拥有这片土地的贵族将会是第一知情人,何况死人复活,此等重大的事民间没有一点流传,那代表信息掌控在权利手里。 将厌意外的在这时候注意到一点不合时宜的细节——男人那顶宽帽子的帽檐绣着一圈暗色金边。他移开目光,落在琼阴影下的脸。 十分轻慢的语气,好像男人刚刚的话语只是放了个屁,然而这竟没惹恼他。琼耸耸肩,“你瞧,你不信,我说什么一点也不重要。” 男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那两个脑子里都是狗尿的家伙在酒馆连喝了三天,他们平时就这样,你知道喝多的人嘴巴就像没拉绳的马……这些该死的贵族难道还想堵住人们嘴巴?!嘴巴不说,脑子里更会想,思想是蒲公英,风一吹就满世界飞,他们没这个本事!” “哦哦,是的,就像我说的,他们抓了我两个伙伴,我要救出他们,但是你,会坏了我的事。”,说完,他瞪了将厌一眼,帽子下的瞳孔像两块光线深沉的祖母绿宝石。 “哈,你帮我?这么说我们还可以站在同一战线咯?”,男人调侃似的说。 “你绑这个老头打的什么主意?”,他问。 “所以你想利用他进白硫家。”,将厌不假思索的说,“离开了这里,谁能保证他会对那位尊贵的大人说出什么呢?” “当然,所以他会留在这里,直到救出我那两个傻子兄弟。”,琼笑了笑,他有一颗尖尖的虎牙,笑起来的时候很像那种一肚子坏水的反面人物。 他不容置疑的要求,似乎没让琼有太多意外和不快。 已至白昼交接之际,世界在幽暗而混杂的光线底下显出一层灰暗轮廓,灰色的大地,灰色的建筑,树木,河水……天空覆盖着层层叠叠仿佛要塌下来的云,染透成绛紫色的云层翻卷成飓风的形态,像是骤雨狂风即将到来的一天。 好像时刻在提醒他,这世界的不正常。 “什么?” “你还真是信任我啊,一点都不怀疑吗?你的计划泄露了,我是来抓你的,要把你一个人扔进牢里,没男人更没女人。” “我害怕得很,坐立不安,眼皮直跳,心脏就像急着逃脱的兔子一样蹬动个不停,简直就要立刻死去了……”,琼耸耸肩,用轻松的语气陈述自己的害怕,他表现的兴致不高,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接着,他像是感到无聊了,正色道,“好吧,如果真像你说的,我早已被冲进旅店的士兵五花大绑关进白硫家的地牢了。” “我讲述的都是真话,只要别妨碍我的事,我很乐意多带一个帮手,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确实比我身手好上一些,就一些,朋友,即使你不带任何武器。”,琼补充道。 不管怎么说,他都表现出了自己的毫无威胁,并且聪明的没有太多多余的疑问,这省了很多事,而他也确实威胁不了他。 “我是非常识时务的人。当有人要强奸你,既然反抗不了,那不如配合的享受。”,琼微笑,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 窗外一阵鸡鸣划破晨曦,众多连绵的屋顶,有家的烟筒已经升起缕缕轻烟。 说完,他便在男人的微笑中径直离开了房间。 少了一个人的屋里显得空旷冷清了不少,透明的玻璃窗倒映出男人脸庞。 “倒霉透了啊。” “您一晚没回来?”,年轻人上下扫视了他一眼,一对瞳孔色泽淡薄的像头顶的天空。 恰好对上视线的年轻人点了一下头,“……我等会拿来。” 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快睡去了,敲门声咚咚咚的响了。比往常没有礼貌的敲门声,好像要把门拍坏一样,将厌皱着眉睁开眼,起身开门。 “时间太早了,萨多先生还没过来,所以现在只有番茄汤,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先将就一下。”,年轻人抱歉的扯出一个微笑。 “没事,放下吧。”,将厌往旁边移了一步,好让年轻人放在桌子。 “客人,乌石的妓馆虽然足够多,但是有些污秽的疾病却长久的由这些场地传播。而且您的身体,我想也不便叫人看见。” 愣愣的盯着合上的门,将厌呼出一大口气倒回床上,他现在没一丝精力向年轻人解释误会,也不觉得有解释的必要。 睡觉…… 一晃又过去了好多天,这些天来,他一点也不担心男人是否会言而无信,两人已捆在了一条船上,等待的时间总是煎熬,街上的士兵巡查越来越频繁,几乎每家旅店或是商铺都会遭到盘查,他们在找什么,也许那个男人的计划已经暴露?将厌不得不如此担心。 “你确定……你这个真的靠谱?” 琼扯着脸上快垂到胸口的长胡子,比起老人,他脸上皮肤显得过于年轻,银发更是流淌着光泽。 将厌别过头去,看向窗外。 “好了,我的朋友,没有人见过这老头,他们只知道是个老头,老头都长得差不多,而我的演技很好,姑娘们从未怀疑过我是个流浪歌手。”,说着,琼拿起一件白色兜帽斗篷。 他讲完一通,琼只是把兜帽拉上,静静看了他几秒说,“你需要换身衣服,你这身不行。” “我怎么穿是我的自由。”,半晌,他语调生硬的说。 琼显得烦躁的举起手想抓头发,摸到头上的兜帽,他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咂舌,改成猛揉眉心,“哪个名动四方的名医身边会有这样一个助手?你更像刚从某个村子逃出来的逃犯。好吧,我想起来了,妓馆那时候匆匆跑掉也是因为突然检查的士兵吧。看来你比我想的还要见不得人啊。”,他放下手臂,把弄皱的袖子扯平,“说不定连入城信息都没有。” 窗口吹进来微风。 琼没有继续与他争辩这到底是不是个玩笑,而是拎起桌上的医药箱,对着镜子再次整理了一下形象。 早晨,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将厌走在人群中,跟着前方那人的身影。 这个人……比他一开始想的要危险的多。他恰到好处的警告了他,不至于让他有过激的危险行为,又表明自己不会威胁到他的态度,甚至还有一些小把戏傍身。 在之后,他们进了这条街的一家布匹店,换了身新行头,顺便还换掉了那只脏兮兮的眼罩,当然这一切都没让将厌付钱,等到接近中午时分,他回了趟旅店去拿他不多的行李。 他们没有注意到他。将厌上了楼,进到自己房间。 他在干净的地板踩出一个个鞋印,从衣柜拿出埋在堆叠的衣服底下的行李箱,他没有带上那些衣服,而是直接提着箱子,出了房间一路下楼。 嘉拉夫人今天心情挺好,她发觉她的甜心越来越热情了,这让她招架不住的同时又十分甜蜜,她透过柜台清晰得能反光的金属栏杆看了看自己的模样,施过粉黛的脸上红润而有光泽,连嘴唇都是红润润的吐着气。 “查多,你觉得我是不是该去做个头发,西边的白胡子店听说手艺不错?”,她对着“镜子”捋了捋自己精心打理过的卷发,它们抹了看起来充满光泽度的润油,喷了能长久维持住卷度的定型药剂,它们看起来非常旺盛而富有生命力,唯有发尾失去养分的分岔,诉说着岁月悄无声息的逝去。 “哦,哦呵呵呵呵呵,你的话真叫人开心查多,你的嘴巴抹了蜜吗?” “当然,夫人,生活的幸运多了人当然会开心,而且焕发光彩,看我现在是不是时常挂着笑容,只有那些倒霉蛋才会被生活里的不幸夺去笑脸……哦,我们真该为美好的生活干一杯。”,送货商语气轻快。 “不,不,夫人,那事儿我已经放弃啦。”,提着木桶的送货商冲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一边说着,一边往厨房挪去,“明日起我就要给白硫家供给蔬菜,希望这些贵族老爷们没那么挑剔,要不然对我这靠卖些蔬菜讨生活的小民来说就是大事啦,不过他们给的利润足够高,又十分稳定,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夫人红润的脸上漾起微笑,“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后来 在某个美妙的深夜,在她吹熄灯火正要关店打烊的时候,一张脸出现在将要合上的门缝外,嘉拉夫人提起油灯照着深夜的来客,那年轻人有着一双发亮的蓝眼睛,在灯火下的脸沾着灰尘也不能掩盖令人着迷的独特气质,夫人说不明白是哪种气质,不过她很确定,跟她看过的来来往往的各种人都不同,他还穿着一身看起来颇为考究的衣服,尽管嘉拉夫人甚少有此善心,但这个晚上,她还是心情微妙的留下了这名身无分文的年轻人。 楼梯下来一名身材颀长,打扮体面的年轻男人,夫人辨别了好久,才从男人背影认出原来是那位抛下一枚金币的客人。 “9天……”,夫人收回视线,拿起手边的笔开始在纸上计算那枚金币还剩多少结余。 土豆,菠菜,西红柿……她拣出几个发了芽的土豆和黄了叶子的菠菜放在桌上,好让厨师优先消耗它们。 “萨尔先生,我只买到一部分,有些缺货了。”,他将那袋香料放在桌子上。 “谢谢你,结,足够了。”,然后便继续自己手上工作。 “亲爱的,去把楼上最里面那间房打扫出来。”,有人在场,夫人保持理性的姿态。 “那个客人,我想应该是走了,我看他提着行李走了。”,夫人兀自说着,“说起来真奇怪,他今天换了身衣服我差点没认出来,派头十足的,像个出身良好的富人家的孩子……结?阿结?你在听吗?” 他形状漂亮而丰润的嘴唇张了张,“好的,我会去打扫。” 10 路过的下人们埋着头快步掠过这可怜的女孩身边,谁也不敢稍作停留,怕慢了脚步祸就挨到自己身上。 “府里好吃好喝养着你们这帮下贱东西,如今连主子东西都敢偷了!” “好,好啊,嘴巴硬!”,赵管家说着,叉着腰再次挥起鞭子,带风的皮鞭抽上女孩的背,女孩惨叫一声,红色的痕迹立马浮在灰扑扑的衣服上。 他连挥几鞭,看女孩背上多出来一道道红痕,心里摸不定主意。这夫人毕竟没说要把人打死,可也没说要打到何种程度…… 不一会儿,门口领进来两人。 跟在他后面的年轻人看着二十来岁,穿着一件朴素的套头上衣和同色系的宽松裤子,衣服款式简单,用的却是品质较好的细亚麻,一套灰白色搭配,腰间以一条深色棉绳固定裤子。 奴仆们纷纷让开道路,低下头不敢多看。 “不急。”,老者微微点头。 “那是……”,老者循声看去。 护卫架起哭泣的女孩正要走,女孩还在求着饶。 赵管家眼珠转了转,同意了下来。反正是府里的人,跑不了。 这两人正是乔装打扮后的将厌和琼。 大厅留着两名下人等候吩咐,门外直通大门的主干道一路有护卫把守。 “你刚刚救那女人干嘛?”,他放低声音,用手戳了戳前方人的背。 将厌还想再问。这时,玄关走出来一名高大健壮的中年男子,男子年过四旬,一头浓密的黑色卷发,宽脸,方下巴,高高的鼻子下面蓄着两撇黑色胡须。 “大人。”,琼立即起身,稍稍弯腰行礼。 家主坐到主座,摆了摆手,示意老者就坐。 “不瞒您说,这一路把我这把老骨头都要颠散了,还是在城里住下歇了几天才好上许多。” “那就谢谢大人了。不知您家公子究竟病到何种程度?”,琼直接问道。 “唉,我请来先生前还是反应迟钝,嗜睡了些,如今已经到了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的地步。” “这可怎么说……走路,行动,均需要有人指引,要不然就像个……像个人偶娃娃,对我们的话语也丝毫没有反应,坐在椅子一整晚,第二天一看腿都僵直了,姿势还是一点没变。” “先生尽力就好。” “好,先生随我来。” 越过玄关是一条廊道,几人走在廊内。 “本来照常喂,但现在他连咀嚼都不会了,所以没办法,近来都是吃些掺着碾碎的谷物的粥,肉汤这类流食……” 将厌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前方男人从容不迫的姿态,他不禁怀疑起他是否真的会治病。 他看向廊外,雕镂着精细图案的石柱和随处可见的绿色植被,不远处的石板道路,走过一个拎着篮子的仆人。 这座府邸应该有些年头了。 越往圣城的中心地带靠拢,越是权贵云集,那里才是欲望和野心的舞台,随之相对的还有随处可见的机遇,因为捡到一块材质上等的手帕,而得到一大袋足以挥霍一辈子的金子——这种事,也常有发生。 他轻轻嗅着气。 不香不臭,若有似无,始终环绕鼻尖,像是无处不在。 “呀,差点忘了后面这位小兄弟,这位是您的?” “我的弟子。我无儿无女,怕老无所依,还是要有个孩子作伴才好。”,老者摸了摸胡须。 “您府上是点着什么吗?有股味道。”,将厌趁此时机问出疑惑。 “花田……” “两位,随我转过前面的弯就到了。” 院里挨着四座石灰色的房屋,泛黄的墙壁爬着青苔,屋檐边垂下长长的藤蔓。 即使白天,房里也燃着油灯,三人走进房里,在房间中央的床上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将厌跟随琼走近几步,看清床上的是个年轻男子,面若白纸,一对眼睛睁大着布满血丝,两个无光的黑眼珠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煽动的火光倒映在眼珠里,像两个玻璃珠子。 白硫重宸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将厌让开位置,让男人上前,把床上人的眼睛合上。 将厌拿来床头的油灯。琼接过灯,照着男子面容,又打开男子闭上的嘴巴,依次检查牙齿,舌头,口腔。 将厌的手指轻微的弹动了两下,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动作。 “那要怎么做才好?”,白硫重宸急忙问。 “请随我来。” 四周无人修剪打理的植物长到了小腿高度,树木歪斜扭曲着伸出长长的枝干。 几人走了一段路,停在一座孤零零的房屋前。屋前不见守卫和仆从。 将厌注意到这位家主神色实在颇为奇怪,他上前推开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屋里似乎许久没通过风,混杂着臭味的空气浑浊的令人恶心。 那个人从头到脚掩在毛毯底下,将厌不说话的走过去,一把掀开毯子,闷在里面的恶臭像是终于找到出口泄洪似的爆发开来。 这个人,已经开始腐烂了—— 但说到底,他还没有死亡—— 他枯黑的嘴张成一个o形的黑洞,似乎要拼命张大才能让空气进入身体,因为这个脸部动作,他的脸像被拉得很长的鬼影,怎么看都没有人的模样。 将人丢在这间废弃屋子,抱的就是等他自行断气的目的。 “这人还没死。”,他收回视线,让开身,示意身后的琼可以上前表演了。 琼走近看了一眼便转开视线,他的声音有些异样,似乎也无意对这具半人半鬼的躯体进行任何触碰。将厌有些好笑的猜测房里这幕应该是给他恶心坏了。 白硫重宸走过来,“先生费心。不知我两个儿子情况如何?” “无能为力。您家另一位公子我可以试试。” “有劳先生,这孩子病了之后情况越发严重,后来已经到 “理解理解……” “不过有件事一直让我愁心许久,我想先生或许知悉,以您对此病的了解,不知怎么我家两个儿子接连染上?”,白硫重宸忽然问。 “啊,哈哈,那真是十分古怪了。” 他继续问,“接下来不知先生打算如何治疗?” “好,好,这自然是应当的。” 这处宅院结构是两侧偏房夹着主屋,将厌和琼住在一侧相邻的房里。 将厌注意到他兜帽底下的侧脸无一丝血色。 正在呕吐的人无暇顾及他的风凉话,吐了好一会儿,直到胃里再没有东西可吐,才直起腰,虚脱的坐到一边的椅子。 男人那种受不了的表情让将厌无法理解,他咬了口苹果说,“死人经常能见到。” 他忽然停住,用一种相当迷惑且不敢置信的神情看向将厌,“你觉得那会是人类?” “你之前有见过这种病吗?”,他感受着口腔的酸甜问。 “呵呵,你应该见见更厉害的……例如头掉了还能走的尸体,它们把死人头放在自己脖子上,就成了它自己的。”,将厌呵呵笑着,让话语更一步恶心。 看样子男人完全不知道怪物的存在。他没继续这个话题,换个问题问,“之后呢?你要熬个什么……魔药?放两根不知道哪里扯来的青草叶子煮一锅成分不明的冒泡的绿色浓汤,一碗喝下去就能起死回生?” “亲爱的,张嘴让我看看,你嘴巴里是不是有两颗毒牙,专门对着身边的人喷射毒液。”,对面的人没反应,还在嚼着那该死的苹果,他现在看见任何人把任何一样东西送进嘴里都想吐。 “听起来你经验丰富。”,将厌啃苹果的间隙抬眼看他。 将厌放下咬了一半的苹果,红红的苹果留着一个齿痕,他的眼里清晰的写着几个字“不相信”。 “对不起。你教什么?” “哇哦,你还会这个,你专门学过吗?” 将厌沉默了几秒,“据我所知,贵族家庭的管家都是传承制的吧?” 多么微妙的笑容啊。将厌想,男人同他说这些干嘛?他倒不是怀疑真假,因为这种闲话根本没必要扯谎。 “那后来干嘛走了,做贵族的管家,油水能捞不少吧?”,他揣测着开口。 代表着谈话结束——琼拿起桌上的胡子重新戴上,从椅子起身去开门。 他起身走到门口,探头往外看,渐暗的日光下,那道身影刚好进了旁边的屋。想起来,还没有问他为什么非要住这里。 这会儿约莫傍晚,越过廊道边檐,看不见太阳却依旧存在微弱光线的天空,没有晚霞,也没有一丝云彩,一整片发暗的蓝色天幕沉甸甸的压下来。 这间他暂时的休憩地大约20多平,陈设齐全,统一的石灰石墙壁和地板,房间东西两角矗立两根连接天花板的希腊式圆柱,柱身雕刻精美的浮雕。 将厌过去关上窗,这窗开在后墙,可他还是把窗帘也给拉上了。 妥帖安置在箱中的人看起来没有一点变化,柔软而纤细的睫毛,好像悲悯似的低垂的目光,摊开在身后的黑发犹如拥有生命般乌黑发亮。 白色的窗帘隐隐透进外面的光……光线很快的消失了。 ……深夜,同样沉没在黑暗的白硫府,弥漫着一丝不安定的气息。 目标模糊,道路充斥迷雾,他觉得自己正在探索这条充满未知和迷茫的路,就像现在,睡了一觉,他便立即开始行动,时间不等人,更别说他全无准备,不清楚这座府邸的情况,也不确定怪物究竟会被放在哪里…… 可白硫家的牢房在哪儿? 路边摆放着用来照明的金属火盆,火光在他苍白的脸上跳舞。 就在这么决定后,他抬起陷在沉思的眼,打算原 奇怪。 一只苍白的手从黑暗里朝他抓来。 “我是该夸你一句活力四射吗……” ——可他不觉得这值得琼如此大动肝火。 “我什么也没做。”,他头也不回的说。 他将眼神转向他,做了个我没准备那么做的口型,男人额角跳动了一下,怒火更盛,正要发作,将厌伸出手指了指树丛外的小屋—— 转移到另一边的主道上。 将厌和他并排走着,问他,“那是哪里?”,男人没有立即回答,他又问了一遍,“那个很小的屋子。” “那间屋子是白硫家的私人圣堂。” “也许这家人格外虔诚呢——”,琼说着,想起自己没发完的火,“嘿,别转移话题!你不能再这样鲁莽了,我们必须一起行动。” 琼把脸转向他,他那对深邃的绿眼睛在火光下颜色变淡了,接近于茶色,闪烁着像猫一样的细微光泽。 “没有,我一路到这里都没有——”,将厌不以为然,他很确定没人看见自己,但说到一半他就意识到不对劲儿的停住了,“你怎么在这?” “我刚好看见你鬼鬼祟祟,实在不能放心。” “嘿,话别说那么难听。” “哈,我们要脱衣服说话是吗?脱得一干二净,连裤裆几根毛都数得清。”,琼保持着跟他一致的步伐。 “好好,是我错了,我们应该坦诚。事实上我对你十分坦诚,我从没有跟你撒过谎,但你显而易见不那么认为……” “你有没有听到哭声?”,他巡视远处的黑暗。 寂静的夜里,女人细小而压抑的啜泣声忽隐忽现。 ——从那方向传来。 那是处低矮的长形建筑,一间间外表看起来同样的房紧挨一起,有些房间门口的廊道底下堆叠着杂物,在院里透过来的灯火下看,一团灰影,可能是些箱子盆之类的东西。 这里是仆人居住的杂役间。 将厌认出是白日受罚的女仆。 有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他稍稍偏头,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 是个药瓶,药味隔着瓶塞传出来。 “我这身打扮,不合适,而且你长着张容易让女人开口的脸,快去吧。” 不过,不管男人怎么想,他同样认为有必要跟这个女人接触,有些信息,恐怕只有长时间生活在这府里的人才会知道。 芙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背后的鞭痕还没来得及处理,胃里更是空空如也,夫人让她在房里站到了现在,以折磨她取乐,苦熬着,一步步到如今,她不知道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大半夜哭会吓死人的。” 她愣了一下,怀里扔进来一个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个白色小瓶子。 她瞪着噙着眼泪的眼睛,小心打量男人。 “对。”,将厌点头。 芙拉用衣袖擦干净眼睛。 将厌蹲下身,以一个好说话的姿势面对女孩,“你偷了什么东西挨的罚?” “没偷就说明白啊,干嘛要挨一顿打。” “没用的,是夫人在拿我撒气……”,过了会儿,从那低垂的头底下发出声音。 “日子看起来不好过啊。”, “我们这些下人有什么好不好过,都是混口饭吃。”,芙拉语气显得低落,她往后拢了一下垂在脸颊边的头发。 女孩抬头看他。——没有人能帮我。 “事要讲出来才知道啊。”,蹲的实在腿麻,将厌一屁股坐到水井边,一条长腿悠闲地伸直,他斜着眼看着犹自挣扎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