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首领退了下去,低声向侍卫中的神箭手吩咐了几句,神箭们轻轻点头,躲到了盾牌手的身后,盾牌手则分散开,把手中盾牌的方向对准拓跋道顺,做好了掩护的准备。 拓跋道顺和那信使谈了好久,终于谈完了,他向完颜昌这边看了一眼,忽然身上感到一阵寒栗,自己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着金军,而完颜昌也在下死手狠整西夏军,他既然敢堵截信使的到来,就说明不肯放西夏军回国,他现在肯定猜到了信使来的目地,这位金国丞相心狠手辣,他如果得知我非要撤兵不可,他会怎么做?如果是我,那我该怎么做呢? 拓跋道顺虽在玩手段的方面比完颜昌差了一些,但也没差多少,心念一动,便猜到完颜昌要做什么了!他打了个哈哈,在远处叫道:“丞相大人,请过来说话好吗?我有重要事情要向你禀报!” 金兀术大声叫道:“丞相身体虚弱,你又不是不知,有话为什么不过来说,倒要他去你那里。你这不是存心加重丞相的伤势吗?” 手一招。侍卫们立即催动战马,把完颜昌躺在上面养伤的战车向拓跋道顺赶去,身边大批侍卫一齐随着过去。乱哄哄地,军阵中出现了小小的骚动! 拓跋道顺一拱手,摇头叹道:“不错,正是有极重要的事向我禀报了。我国遭到骠骑军的入侵,已经打到了都城。唉。我真是想替丞相把莫启哲打败啊,可现在却非回国不可了。其实就算是现在赶回去,我都怕来不及解兴庆之围啊!”“不要紧,等上京会战一结束,老夫亲率大军去帮助你们。只要莫启哲死了,他手下的那些虾兵蟹将也成不了什么气侯,元帅大可不必为此担心!” 拓跋道顺脸色沉冷,叫道:“丞相大人,这是为何,怎么向我射起箭来啦?” 忽听完颜昌叫道:“有骠骑军奸细要害元帅啊,大家快保护他,防止冷箭!” 拓跋道顺可看到了,冷箭都射到眼前啦,头脑中都来不及想一想,他把手中的长刀一抬,向那银光挡去!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那道银光击断了拓跋道顺地长刀,长刀应声而断,可银光去势不减,只略略改变了一点方向,铁甲破碎之声响起,银光从拓跋道顺的锁骨窝透入,从后背钻了出来。 完颜昌和金兀术对视了一眼,又一起看向拓跋道顺,心中都道:“想整死你哪能用普通弓箭,你也太小看我大金国的冷箭了!” 军医赶来,先把银针用铁钳夹断,然后对拓跋道顺道:“元帅,你忍着些!”说完用力一拔。拓跋道顺大叫一声,顿时就晕了过去! 可他还没到跟前,就被西夏兵挡住了,士兵们也不是傻瓜,是好人还是心存歹意。他们都是分得出的。金兵们一拥而上,嘴里吵着要看看拓跋道顺的伤势,其实却是在制造混乱。好让刺客再下手。见到就要发生火并,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元帅晕得太久,军医又是掐人中,又是捏手指,终于把拓跋道顺给弄醒了。 拓跋道顺的副将吹起了西夏军特有地集合号角,这是只有发生了重大变故地时候。才能使用的紧急集结号令!混在金军中的西夏兵听到这个号令后,再也不管金国将军们怎么样的阻拦,都向拓跋道顺这里跑来,联军的九个大阵登时大乱,还没等骠骑军发动进攻,他们就先行崩溃了! 韩企先道:“不太清楚,从没哪本兵书上记载过这种阵法,难道是完颜昌为了对付我们,特地发明出的一种新式阵法?” 韩企先点头道:“不错,想必正是如此!他们以为我们爱占便宜,一看到他们军中发生混乱,就会上前去打,结果正好中招!幸亏都元帅看穿了他们的诡计,要不然还真容易上当。都元帅,你的将才一点 莫启哲下了命令,后阵中地骠骑军齐向城中驰去,打算先把城里的联军杀光再说。杨再兴与木合它尔的两路先锋,和城里的联军差不多一样的数量,虽有百姓相助,但要收拾掉这好几万的敌人,那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可城外的大队一进城,战况登时改观,变成了一边倒,好几个骠骑兵打一个联军,那还有个打不过地,只用了一顿饭的功夫,就把先进城的联军杀了个七七八八。有的联军跑进了城内深处,但也只是少数的零星士兵,由耶律玉哥带着上京守军就可以解决,不用劳动大部队了! “差不多了,剩了点儿收尾地战斗,耶律将军就能解决得了,不用我们帮忙了!”木合它尔笑道。 “不太清楚,应该没被抓住吧,就算被抓住,也会被兄弟们救下来的。我们只顾着杀敌,小皇帝在哪儿还没来得及问!” 韩企先道:“完颜昌可真下功夫啊,为了引我们先冲锋,竟让士兵们真的厮杀起来了,这可都见血啦,好象还有所减员,这本钱也下得太大了吧!” 身边众将一齐拍手,都欢喜地叫道:“都元帅说得对啊。这不是打架,这是火并啊,真刀真枪的开打!” 骠骑兵齐声吆喝。纵马向联军冲去,联军内哄,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还是在就要交战时起内哄,这种美事估计是金国开国以来的头一次,骠骑军当然有义务去捧场啦,给联军喝彩助兴一番! 拓跋道顺一见完颜昌下令,便立即做出应对之法。要比比谁的指挥才能更高些,他俩斗法。可苦坏了传令兵,令旗一会这样摇,一会那样摇!两个主帅只要有一个改变战术,另一个保准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两队地阵形变来变去,把士兵们累得气喘吁吁,都觉得这不是在打仗,而是在搞军事演习! 就在两军乱打一气之时,骠骑兵冲来了,两支军队打仗多没意思啊,还是算上我们一份,大家一齐热闹热闹吧! 完颜昌心急如焚,向拓跋道顺叫道:“你是真不想活了啊?还是一齐对付莫启哲才对,你以为打败了我,莫启哲就能感谢你吗,他照样要灭了你们西夏!拓跋道顺捂着伤口,这口气真是咽不下去,可他也知道大局为重,这时候不能意气用事,仇是要报的,但不是现在!拓跋道顺命令停战,传令兵把这个消息送了出去。完颜昌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拓跋道顺总算是识得大体!可他刚放下心,却马上又愤怒起来。原来,拓跋道顺的第二个命令竟是撤兵,让西夏军远离战场,到一边下营去!这不是临阵脱逃吗,他到底是不肯为我们金国作战,在最后关头给了我一记狠地! 其实这时候的骠骑兵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的火药箭再多,可也有用完的时候,在多次地战斗中火药箭已告枯竭,连普通的羽箭也用得差不多了,现在他们只能靠肉搏和金军对打了! 骠骑军人数比金军少,使用相同地武器,他们就吃亏了,只凭着冲锋时的那股猛劲打了一下,猛劲一过,金军便开使反攻,西夏军虽退,但金军实在也不好惹,没人帮忙也照样挡得住骠骑军! “为什么,我们累,金军更累,咱们只是一时失利而已,只要后备队一上,便可扳回来!” 莫启哲笑道:“不错。正是如此。老韩,你最近头脑好使多了,其聪明才智直追本帅!” 一听锣声。不但骠骑军心中欢喜,金军也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终于能休息休息了。再打下去,就算不被杀死,累也要先累死了!骠骑兵一向后退,金兵不但不追,相反还给他们让道,无人阻拦。 完颜昌向远离地西夏军看了一眼,心里有了个主意! 莫启哲刚一进城,就见到了耶律玉哥,他这兄弟一身的血渍,盔歪甲斜,踉踉跄跄地向自己走来。莫启哲笑道:“咋地啦,玉哥,见到我不高兴吗,怎么哭丧着脸,你可别告诉我城里的粮食都被你给吃光了,又要害你大哥饿肚子!” 莫启哲地笑容慢慢消失了,他道:“只要你别告诉我小皇帝被联军给杀了,别的事情我都不放在心上,就算打击再大,你大哥我也挺得住!”就好,一切好说!”莫启哲放下了心,拍马向太子府走去,想去看看完颜,顺便问候一下他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妃老妈。 莫启哲一愣,什么意思? “从黑龙江北面打过来一支金军?他们在那里也有军队啊?”莫启哲也蒙了,和耶律玉哥大眼瞪小眼,黑龙江北面也是金国的领土,那金国地版图到底有多大啊,以前怎么没人提到过这事! 韩企先道:“金国版图有多大,这事以后再说不迟。耶律将军,你的意思是小皇帝被那支金军抓走了,是不是?” “可他现在在哪里啊?他一直也没回来?”莫启哲急得直擦汗,他抓住了完颜亮,本以为占了上风,可谁知自己的小皇帝也失踪了,万一被江北来地金军抓住,那他这点优势可就没有了。又和完颜昌处在了同等地位上! 莫启哲道:“只有如此了,现在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玉哥,你带一队人,从北面出城。去找小皇帝,如果碰上了那支江北金军,不要硬拼,只需回来报信就成。” 城外的金军这个时候穷到连个象样点地帐篷都没有了,士兵们露天坐着,升火取暖。天亮着还好熬点,可一到晚上冷风一吹,那真是冷啊,前半面身子被火烤着还算凑合,可背后却被冻透了,那股难受劲就甭提了,所谓是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 拓跋道顺领着西夏兵远离金军和上京城,他们也是要啥没啥,只能找个背风地地方,坐下来烤火,士兵们把一些受伤的战马杀掉,大家烤马肉充饥。夜色降临,士兵们冻得也睡不着啊,都在窃窃私语,谈论着家乡! 拓跋道顺忍着伤痛,挣扎着坐起,问道:“是上京城里的骠骑兵,还是完颜昌地金军?” “从西京赶来的?夜半行军,必有急事,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一定是骠骑军!”拓跋道顺由亲兵扶着,登上了一个小山包,向西京方向望去。 这支军队的领兵大将是王则,他一直想升为都统,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骠骑军新出现的步兵军团由他率领,整整三个万人队啊,正是一个都统应该统领的正规人数,他志得意满,带兵跟着骠骑军大队赶回,连夜赶路,希望天明之时能进入上京城! 拓跋道顺心道:“这支军队开往战场,竟敢如此行军,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行军主将傻透腔了,是个战场菜鸟,另一种就是在用计,想引我过去,他的军队光明四射,可后面的黑暗之处定有伏军!既为主将岂能很菜,所以这必是诡计,骠骑军最爱玩花招,我可不能上当!” 要是西夏军有别地行动,王则肯定得调头逃跑,可西夏军却偏偏不动地方,他只好硬起头皮,带着军队从西夏营地的旁边行过。 只听得王则一声喊:“兄弟们,加快行军,这就向上京跑吧!”骠骑兵本来赶路赶得腿都软了。可现在也不知从哪儿来了一股力气,撒丫子就跑开了,火烧屁股般向上京跑去! 骠骑兵连喊带叫发疯般地向上京逃跑,真叫点儿背啊,西夏军追上来了!王则叫道:“快放报警烟花。叫城里地军队来援!”有没有搞错,我刚当上都统,就要把我打成光杆儿啊,看来我这辈子是没当官的命了! 金兀术叫道:“准备战斗,消灭骠骑军!” “为什么?他们是来打我们的啊!”金兀术大吃一惊,丞相是不是发烧啦。竟要放敌人过去! 王则差点没哭出声来,后有追兵,前有围堵,不过金军为啥要把军队分开啊,是不是要包我的饺子!我都好久没吃饺子了,昨天还做梦过年呢,不成想今天却成了馅儿,不知金兵是想吃蒸饺还是煮饺!右也是个死,兄弟玩命往前冲啊,能逃回去多少是多少!”骠骑兵嗷嗷大叫,举刀冲进了金营,好在金营穷到连围墙都没有,他们进来得倒挺容易!骠骑兵稀里哗啦地跑着,见金兵没来围攻,他们也不敢挑刺,一口气穿过金营,逃向城墙,城上的骠骑兵看见了他们放的报警烟花,城门大开,岳子风领兵来接! “你可得了吧,是金军没堵你们,什么打败了联军,当我没看见吗!”岳子风当场揭穿了王则地大话,不许他谎报战功。 “可能是看你长得太英俊了,想招你做上门女婿!”两人见军队无事,便一起进入了上京城。 一夜再无战事,第二日天亮之后,完颜昌派出了使者,想与莫启哲谈判,表示在某些方面他愿意做出让步,但做为交换条件,莫启哲也要做出一些让步。骠骑兵把使者放入城内,带到太子府去见莫启哲。 莫启哲道:“完颜昌可真会说话啊,明明是他算计别人不成,以至翻脸,他倒说成是为大局着想!各位,你们看这事该怎么办?” “可他现在不是不在这里么。咱们先把大方面决定,是议和还是继续再战?” “那地盘儿怎么划分?”莫启哲最关心的就是这事,他道:“我看不如这样,把所有中原和东北的土地全抢过来,河南、河北、山东、山西、陕西还有黑龙江以南地全部土地都划入我们地势力范围,你们看行不行?” 韩企先道:“先南后北?都元帅地意思是要取南宋?” “捏柿子找软的捏,这是理所当然之事。可大理和南宋一向友好,我们要出兵入侵,南宋会不会” 韩企先想了想道:“天下这头鹿太大了,咱们要想并吞五国,只能一步一步走,这个计划听起来很好,但还得细细商量,回汴梁再议不迟。当务之急是怎么能让完颜昌签定和约,他要是肯把这么广阔地土地给我们,我们岂不成了以前的辽国?” 众将领看向都元帅,莫启哲一字一顿地说道:“废掉完颜,我承认完颜亮是大金国唯一地皇帝!” 完颜昌接到了莫启哲的回信,骠骑军同意议和,为表诚意,谈判地点由金军来定。完颜昌心中激动,他明白莫启哲同意议和,也是知道这仗再打下去地结果,必是一齐灭亡,莫启哲也在争取喘息的时间。完颜昌一直深恨西夏军不肯卖力,但没想到正是因为有他们在一旁虎视眈眈,所以才能促成停战,世事难料,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谈判不过是暂时取得和平而已,等两军休整之后,必要再打。 事实上也没什么地方好选,谈判的地点只能是选在上京城下,莫启哲的诚意其实一文不值。他命令把完颜亮和所有皇族子孙全部押上城头,如果完颜昌敢扣了自己,他就让金国从此断根,有一大群帝王后裔给他陪葬,他莫启哲这辈子也没算在世上白走一遭! 莫启哲亲来,他一到大帐之外,便是泪流满面,对金国将领们叫道:“各位兄弟,好久不见,可想煞小弟啦!各位别来无恙乎?” 假惺惺地做作一番,莫启哲走进大帐,见完颜昌躺在一张大椅上,一臂已断,上缠绷带,脸色焦黄,一副病容! 完颜昌笑了笑,心道:“你根本就是一个镶了金边的破夜壶,只有嘴好!”嘴上却道:“多谢都元帅挂念,老夫也常常想念你啊,朝中有了莫老弟这样的青年才俊,真是大金之福啊!”莫启哲擦了擦眼泪,道:“恩相,你地手臂怎么了,受了伤吗,重不重?” “壮士断腕,真乃大英雄也!想古时关羽刮骨疗伤,那也是别人为他刮地,他自己都没敢动手,哪如恩相这般了得,亲手断臂!翻遍史书,看尽天 完颜昌道:“那可不必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来,不要跪着,一旁坐下说话。” 莫启哲拱手道:“多谢恩相提拔,小将感激得五体投地!那恩相打算把哪块领地赏给小将啊?” 啊?莫启哲一愣,怎么突然提到西夏了,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