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公上台(1 / 1)

任敖一边走一边想,先找谁呢?在刘邦的朋友圈中,三老之中没有一个可称得上豪杰的,非要论才智也只有一个王陵了。 对,我就去找王陵。谁知,王陵看了刘邦之书,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断不可行。” 任敖道:“为什么?” “杀县令以应陈胜,便是造反,造反是要灭族的,此不可行一也;陈胜其人,顶多算草莽一个,难成大事,此不可行二也;国人所恨者,是始皇非二世也。二世虽说昏聩无能,所辅者李斯,乃当世之人杰。破船尚有三千钉,凭陈胜之力,要想推翻秦廷,势比登天还难,此不可行三也;沛令经营沛县,已达十年之久,爪牙遍地。近又遍赦囚犯,及其畏罪潜逃之人,甚得民心,杀他谈何容易,此不可行四也;刘邦素好大言,武不成文也不成,且又出身平民,官不过亭长,由他出面号召沛人造反,谁个肯从?此不可行五也。有此五不可,你还是去劝一劝刘邦,让他趁早卷旗收兵,逃之夭夭。” 他尽管说得振振有词,任敖心中却是一百个不服,正欲据理力辩,王陵将手摆了一摆说道:“对不起,愚兄今日与两个朋友相约,要去拜见一位尊者,恕不能相陪了。” 任敖无奈,只得起身告辞。他尽管不以王陵之言为然,但王陵之言,绝非空穴来风。作为刘邦的朋友,尚且如此不信任刘邦,其他三老豪杰,还会信吗?怕是找也白搭,不由得一脸的沮丧。恰在这时,雍齿迎面走来,问他因何在此。任敖便把刘邦城下射书以及拜访王陵之事和盘道了出来。 雍齿笑道:“贤弟不必如此沮丧,不是你雍兄大言不惭,在咱所有的朋友中,若论关系,就数我和王陵最铁,待我去劝一劝他,也许能有转机。” 任敖摇首道:“听王陵兄说话的语气,万难赞成你我去杀县令,劝也无用。且是他已不在家中,兄去何处找他?” 雍齿略一思索道:“沛城的三老豪杰,非陵兄一人。他不赞成咱杀沛令咱不会去找别人?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 “找谁?” “找文三老。文三老是俺的妻舅爷,素来瞧不起沛令,咱一找便成。” 任敖转忧为喜,随着雍齿,敲开了文三老的大门。文三老看了刘邦来书,连声赞道:“说得有理,说得有理!不除沛令,以应陈胜,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子子孙孙。且是,吾闻始皇在位之日,有谶言流世,‘始皇帝死而地分’。今陈胜裂土为王,立国张楚,正是应了谶言,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当即遣家童数人,各持请柬,将沛城中能请到的三老豪杰,全部请到家中,得一十八人。那酒饮到五六成的时候,文三老方将刘邦来书遍示众人,且与之语道:“诸位,暴秦气数已尽,大楚必当要兴,我等不可逆天而行,甘做暴秦之奴。我等原为楚民,何不趁机而起,杀了沛令,以应陈胜、刘邦,既可为先祖雪耻,又可保全沛人家室,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哄然应道:“愿从文三老之教。” 文三老豪情满怀道:“诸位既是这般抬举老朽,老朽当不负众人才是!有道是,夜长梦多,咱这会儿就去县署,宰了县令!” 众人虽说愿意诛杀沛令,以应刘邦,但绝没想到,此事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急!况且,明明是为着赴宴而来,未曾带什么兵器,赤手空拳,如何去杀沛令?众人不由得显出犹豫之色。 文三老也不解释,将双掌啪啪一拍,从内室中跑出来九个大汉,依次是雍齿、任敖、周勃、夏侯婴、吕泽、吕释之、周苛、周昌和曹无伤。 文三老含笑说道:“诸位,有这九位好汉随我等一道行动,沛令还能不死吗?” 众人道:“文三老智谋超群,又有众好汉相助,此行定能马到成功。走!” 沛令正在后署与小妾调笑,闻听众三老豪杰求见,商议守城之事,不由得喜出望外,连道了三声“请”,便服来到议事堂。文三老率同众人来到议事堂,向沛令行礼问好,沛令正要答礼,无意间一瞥,瞥见了殿后的九条好汉,这内中的前六人,他全都认识。他们,他们来干什么? 沛令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个大大的疑惑。任敖见状不妙,抢步向前:“回禀大人,萧何、曹参投了刘邦,引邦来攻沛城。” 沛令皱着眉头儿回道:“这个不消汝言,本官已经知道了。” 弄得任敖无话可说。突见夏侯婴大跨两步,双手抱拳说道:“禀大人,小人亦有军情相报。” 因夏侯婴做过沛令车夫,不疑有他,回道:“讲。” 夏侯婴道:“大人,那刘邦兵不过百,竟敢把他的喽啰开到咱沛城底下,您道为甚?” 沛令反问道:“汝道为甚?” 夏侯婴道:“在这帮三老豪杰之中,有刘邦的奸细。” 此言一出,这一帮三老豪杰,无不惊出一身冷汗。就连任敖等人也惊诧不已。这夏侯婴怎么了?平日蛮讲义气的,怎么到了紧要关头,便出卖起朋友来,真是画虎画龙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沛令亦是大感意外,张目问道:“诸位三老豪杰,夏侯婴说的可是实话?” 文三老强作镇静道:“夏侯婴乃一狂士,他说的话,大人万不可信!” 夏侯婴冷笑一声道:“笑话!我夏侯婴是一个什么样人,别人不知,职大人还不知吗?” 沛令接道:“夏侯婴跟了我近十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当然知道。夏侯婴,你就给本大人当场指认一下,看谁是刘邦的奸细。”夏侯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大人,公开指认怕有些不妥,小人还是给您一个人说吧。” 他见沛令点了点头,大步流星朝沛令走去。沛令即使不点头,他也是要去的。距沛令尚有丈余之地,夏侯婴突然打了一个箭步,蹿了上去,劈头揪住沛令发髻。 “你,你想做……做……” 那甚字未及出口,夏侯婴当胸一拳,打得沛令口喷鲜血。又一拳,要了他的狗命。这变故实在有些突然,待众人从惊愕中醒过神来,夏侯婴已经割下沛令首级,提在手中:“诸位三老豪杰,沛令已死,我等理当开城迎进刘邦才是!” 众人异口同声应道:“夏壮士所言极是!” 于是,夏侯婴手提人头在前,众人紧跟其后,径直出了县署,直奔沛城西门。守门之吏,见了沛令的人头,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夏侯婴要他做甚,他便做甚。城门开处,拥进一支人马,当头之人,乃是刘邦,继之是萧何、曹参、樊哙、张三和吴景龙,六雄见了三老豪杰忙上前行礼。 三老豪杰亦一一答礼。礼毕,刘邦在众人的簇拥下,大摇大摆,走进县署,置酒相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文三老起身说道:“诸位英雄,诸位三老豪杰,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县呢?县亦如是。职狗本为秦廷鹰犬,已为我等所杀,秦廷岂肯善罢甘休!倒不如我等另推一令,背秦自主。” 众人齐声应道:“正该如此。” 文三老拈须微笑道:“既然诸位也觉着该推新令,何不趁热打铁,及早推一个出来,以主大计。” 众人又道:“此言极是!” 文三老将众人逐个儿扫了一遍,目光落到刘邦身上,缓缓说道:“刘公仪表堂堂,文武双全,手中又握了一支不小的队伍,老朽欲要奉刘公为沛令,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齐声道了一声“好”。 刘邦盼的便是这个结果,但在此前,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亭长,骤闻要得县令之位,亦是又惊又喜,少不得起身谦虚了一番。他道:“天下方乱,群雄并起,今若置将不善,就会一败涂地。我不敢自受,恐德薄能鲜,不能保全父老子弟,还请另择贤能,方可图谋大事。” 他这一谦,曹无伤立马又荐一人——萧何。萧何之位一向在刘邦之上,且又干练老成,为人所敬。曹无伤这么一荐,当即便有十几人响应。萧何慌忙起身拒道:“谢谢诸位厚爱,我萧何充其量不过刀笔吏一个,对领兵布阵一窍不通,当今正值乱世之秋,所重者武也。我实在不敢妄据沛令之位!见谅,见谅!” 一边说,一边作躬打揖。他这一拒,便有人想到了曹参,曹参之位亦在刘邦之上,且又能文能武。谁知,曹参和萧何犯同一种病,此病并非不能胜任县令,实乃是有家有口,家道小康,恐事不成,累及族人,一听要他充任沛令,好像遭了蝎子蜇了一般,霍然长身,连道:“不可不可!我曹参是碟子里泡豆芽——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深的水,平日里,动动笔杆,出出主意,倒还勉强可以胜任,若是说到治县理民,保一方平安,我看还是非刘邦莫属。” 于是,众人又把目光转向了刘邦。刘邦心中有气。他能不气吗?文三老一言,尔等便异口同声推荐我为沛令,我略略谦让了几句,尔等便要推荐萧何、曹参,若非他二人诚心相让,这会儿还能想到我吗?我就是想干,也得拿一拿架子。众人不知他想些什么,一味地相劝,越劝刘邦越是不从。 雍齿、曹无伤见有机可乘,蠢蠢欲动,各自拉了一个相善的三老,咬起了耳根。这一来,周勃慌了,按剑喝道:“刘邦,诸位三老豪杰诚心诚意拥你去做沛令,你却推三推四,难道非要让秦廷再派一个爪牙来治理沛县,你才心甘!” 樊哙亦按剑吼道:“刘三哥,你向来是敢作敢为,今日里怎么变得婆婆妈妈来了?不就一个沛令吗?又不是杀你,何必推三推四!”他二人这么一嚷,诸位三老豪杰,就是想推他人,也不敢妄自开口,议事堂里,当即静了下来,静得掉地上一根针都能听见。 刘邦长叹一声道:“承蒙诸位厚爱,在下暂居沛令之位,他日若遇贤者,立马让位。” 他环场一周道:“县令乃一县之主,其职,不可仓促而就,应当择一吉日,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回道:“此言甚是!” 那吉日便择在九月初九。刘邦就职之后,祠黄帝,祭蚩尤,杀牲衅鼓,以求福祥。因曾小径斩蛇,有老妪夜哭,又引出赤帝子斩白帝子之语,故立赤旗、赤帜,张挂城中,以表顺天灭秦之意。又因,为了有别于职姓沛令,改令为公,时人皆以沛公称之。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其实,改令为公,并非刘邦的发明,古楚之县令皆称为公。至于就职贺酒,当然是少不了的。 自午至申,直喝了两个时辰,喝得三老豪杰及众雄东倒西歪,方才撤宴。 沛公送走众人之后,独坐后厅,心中翻江倒海,既兴奋,又惆怅,更有些许压力。 沛公之职与朝廷相比:一个芝麻,一个西瓜;然与亭长相比,却又颠倒过来:一个西瓜,一个芝麻。如今,他由芝麻变成西瓜,能不兴奋吗?况且,爹爹、岳丈、观相老人,无一不说我刘邦生有异相,他日必当大贵,大贵是什么?大贵就是要做帝做王,这沛令与帝王相比,算得了什么?即使不算什么,毕竟是有了一个好的开端,有了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军队,再设法扩大一些,称一称王有甚不可?故而,他还是兴奋。然,割沛自立,乃是一条造反之路,这条路一头通向成功,一头通向失败。成功了就能为帝为王,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失败了就会身首异处,株连九族。 王陵之所以不愿意造反,萧何、曹参之所以不愿意为令,颇有他们的道理,越想越觉肩上的担子太重,风险也太大。 呸!他真想掴自己两个耳光。事已至此,愁有何用?就像那偷油的老鼠,已经上了灯台,下是下不来了。但也不能甘愿做一个偷油的老鼠,得上,得进,只有进才是出路,唯一的出路! 当务之急,是如何扩军,如何安民,如何守城,再想远一点,便是主动出击,攻城略地,扩大地盘。不,真正的当务之急,是任命一批官吏。三老豪杰及众雄不惜冒造反之罪,杀沛令立我刘邦,不就是为了得到一官半职吗?再者,我刘邦并无三头六臂,偌大一个沛县交我一人治理,且不说还要统兵打仗,实在忙不过来,得找几个帮手,这帮手还得有职有权。先任命谁呢?他将自己所熟悉的人,包括三老豪杰,一一排查了一遍。应该先任命萧何,次之曹参、周勃、夏侯婴……这一想,心中豁然开朗,晚上又饮了几碗酒,并召了一个雏妓作陪,折腾了大半夜。 当然,他在折腾的同时,并没有忘记封官之事,早在召妓之前,已召来了萧何,代他草拟一张封官的榜文,于第二天一大早,贴在县署大门口。 文曰:告沛县父老乡亲书各位尊敬的父老乡亲:陈胜王首义大泽乡,立国张楚,诏令四方,起兵反秦,我等已杀沛令,背秦自立,为尽快聚集力量,我现授:萧何为丞;曹参、周勃为中涓;雍齿、任敖为舍人;夏侯婴为太仆;樊哙、卢绾、周苛、周昌、曹无伤、周绁、高起、王吸等以客从我。 榜文既出,众雄走马上任。数日之间,沛县为之大治。扩军之事也大有成效,得兵三千余人。刘交、刘贾、吕婴、郭蒙、卫毋择、审食其等也持械来投,他们之中,不是刘邦的亲朋好友,便是吕雉的亲朋好友。人也多了,枪也多了,刘邦便萌生了扩张的念头,复出一令,命樊哙、夏侯婴为将,统兵攻打胡陵、方与二县。樊哙与夏侯婴不敢怠慢,率兵往攻,二城守令,见大兵压境,知出兵必败,遂下令死守。樊哙与夏侯婴正拟进攻,忽接沛公之令,命二人速领兵退守丰邑,二雄不知出了何事,只得引兵退回。 几经打听,方知沛公之母王含始因感风寒,突然去世,萧何进言,丧期不易进兵,故而将樊哙、夏侯婴召回。喜欢历代王朝更迭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历代王朝更迭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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