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我连自己出发时定下的“绝不与朝廷官兵真正动手”的规矩都顾不上了,只想着牺牲我一个,拯救所有江湖客。好在在那之前,郭大人、杜大人一起侧头看了过来,后者还压下眉宇,道:“这又是做什么。” 我哪能认这话?登时“唔”得更大声。杜大人也有不快,都是官场上的人精,谁听不出天璇的阴阳怪气?他眼睛眯起一点,道:“这么说,灵犀卫手中一定也有证据?” 我又“唔”了声,算是给他加油鼓劲。天璇也愣住,过了会儿才应:“这满场跪着的,便是人证!” 这话说的。 这也是当然的,灵犀卫就不是讲究证据的组织。依照谢玉衡对我描述过的,这地方应该和老家历史上东厂相差无几,只是里头的人都还算健全。我甚至可以大胆猜测,连判书上写的那些内容,也是为了让公开处斩的程序更妥当,沈通等人的罪过又实在铁证如山,这才临时拼凑而来。 我被夹在他俩中间,知道他们那口中是在讲我,实际争执却早已脱离我。看来京城的水远比此前所想要深,若是此番能够顺利脱出,最后几个月时光里,我和谢玉衡一定要远离此处。 稍稍消沉片刻,我又打起精神,继续努力“唔唔”。 我点头。 总算没那么憋闷,我吐出一口气,没浪费更多时间,径自开口:“若我曾害过一个人,便要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不在意这些,“在太平门时,我或许的确做过一些违心之事。可若说伤及无辜,我绝未…… 话说到这儿,天璇已经不耐烦了,就连杜大人也显得兴致缺缺。 我深知这点,赶在他们打断之前转换话音,“若朝廷真要因我的出身杀我,我无话可说。只是那些要为我出头的人,却是无辜。” 聂庄主是大侠,那些会因他的品行敬仰他、不远千里前来救他的人又何尝不是呢?村学,许多门派都在办。助人之事,大多门派也都有做。平日走在路上,碰到什么可怜人,便将身上银两全都送出去,自己再想其他办法来筹路费的人太多太多。 我以为这就是结束了。 我微微一愣,转过脑袋去看声音传来方向,见到一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 讲着话,男子环顾四周。在看到几个人影的时候,脸上露出清晰亮色:“便是这身衣裳!那年我去西南行商,路上却被山匪拦下。若非贵派弟子出手救我,还一路送我入城,莫说今日家财了,我怕是根本没法站在这儿呢!” 我先有意外,待听完他的话,又觉得理所当然。 如果眼前有一面镜子,我大约会发觉自己比他神色还亮。更没想到的是,待此人与无量门弟子相互见礼,人群里又有第二个人犹豫着站出。定睛去看,他竟是书生打扮:“杜大人,学生今年春时进京赶考,可惜名落孙山。原先以为,这趟入京是一无所获。没想到,还有此事在等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