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头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我旁边，最多是顺手擦一擦手中的剑。此刻却抬起目光，直视黄鹤道人，说：“这位前辈的话听来，仿佛是对京城大狱有些研究？” 谢玉衡正正经经地说：“既然要进入其中，总得知道它方位所在。” 他旁边隐隐有人点头，谢玉衡一定看到，却还是面不改色，说：“这话倒也没错。既是京中之人，定是知道这等细节的。不过，前辈真去打听时定要小心，莫要让人直接举报给官府。” 那些前面点头的人里，有一部分开始皱眉毛了。 “再有，”谢玉衡又道，“寻常人犯事，官员犯事，宗室犯法，去的都不是一个地方。刑部大狱，大理寺监牢，宗人府……若是最初便找错了，后头的事情怕是无法推进。” 谢玉衡：“另外，除了这些摆在明面上的牢狱外，皇帝手下另有更私密的、用来关那些情况特殊的犯人的地方。照我看，这才是真正重点。毕竟诸位也知道，无论是魔头沈通，还是无尘山庄上下，都武功不俗，寻常狱卒定看管不住。可这更私密之处，绝非找京城中一百姓便能打听出来。” 就连黄鹤道人，同样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是，在这儿聚起的人不论是何目的，救出聂庄主的心都是真的。 黄鹤道人朝谢玉衡拱手。谢玉衡神色不变，朝对方回礼，同时说：“如若找出来，前辈还是要去其中救人吗？除了您，还有谁要同去？” 在“已知确切地点“的前提下，不少人举手、起身示意。不过，我意料之外而情理之中地发现，终南剑派里没一个人去凑热闹。 黄鹤道人皱眉。 眼看江湖客们表情愈发难看，谢玉衡打住话音，没再往下讲。但他说的并非什么不存在的可能性，众人不得不顺着这条思路去考虑。 无尘山庄上下起码数十人，其他前去助阵、一并被抓的义士更是不知多少。哪怕每个人过去了都只带一个走呢，起码也得有超过五十名江湖客一起行动。灵犀卫又不是瞎子，能察觉不到？ 讲话的时候，他目光灼灼看我，像是要拿眼神将我烧穿。 终于到了这句话！ “我这计划，自然也不一定能成。”面对众多看来的目光，说不紧张是假的。可细细去想，一个马上要死、如今也打算“作死”的人，要是连一场演说都撑不住，便还不如早早打道回府。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等死。 “这条生路，是藏来躲去、不见天日，还是光明正大、坦荡磊落？是畏首畏尾，生怕自己被朝廷捉到，牵连师门父母，还是名正言顺，纵然被朝廷视为眼中钉，也至少无愧于心，无愧于百姓？ 不少人露出了愤愤神色。 能看出来，他们当中已经有不少被说动了。但心头激昂是真的，还是不能确切点头也是真的。毕竟无论我说得怎样天花乱坠，“直接在官兵面前暴露身份”这一项还是够众人踟蹰。 咦？ 其他人是感兴趣，我这是直接愣住。缓过神了，眼睛还要眨巴眨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