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大团,边缘清透,依稀能看到蓝色天空,太阳就快要出来了。昆妲从没想过,她消极颓废的日子里,竟也被毫无交际的陌生人深深惦念着。对方真实担忧着她的安危,问她离开的这两个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却并不需要答复,“能见到你真好,又能吃到你做的三明治了。”大概江饮事前叮嘱过,店里人包括陈颖都很默契不打听她失踪的这两个月,只当大老板和二老板外出度蜜月。江饮总能把周围一切都料理得简单舒适,尽管她早就不是凤凰路八号的娇娇小姐,不需要细致到这种程度的体贴。门口站一阵,昆妲从围裙兜里摸出手机发消息:[想你了。]她们之间自有股浑然天成的默契,不用问,江饮知道她意思:[被我感动哭了吧。]昆妲问什么时候回来,江饮回复尽量赶在你下班之前。[晚上给你做好吃的。]昆妲说。江饮发了张小狗打滚的表情包:[谢谢老婆~]有点受不了她的肉麻,隔着手机屏幕都脸红,手背掩唇藏笑,昆妲收起手机小跑回店里。中午苏蔚下来找,昆妲约她在附近的日料店吃饭,手机上把之前借的钱转过去,当面让她接收。苏蔚倒也没客气,爽快收了钱,问她:“危机都解决了?”昆妲简单讲明事情经过,寥寥几句,道尽小半生苦楚,脸上却没有太多伤痛,她本质坚韧,且自尊心强烈,不轻易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倒是把苏蔚讲哭了,满桌都是她的鼻涕纸。“你这睫毛膏不行啊。”昆妲递了包新的纸巾过去。“你早跟我说,我哪儿能要你的钱。”苏蔚猛擤一把鼻涕,抓起手机马上就要把钱转回来。昆妲谢谢她了,“我现在有钱,小水的存款都在我这儿呢,我们准备买房,把老别墅买回来。”成功转移话题,苏蔚又问起房子的事,昆妲说江饮跟房主已经保持联系好几年了,过阵子房主从国外回来,就正式约谈,商量买卖。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期间絮絮叨叨讲了许多,昆妲要回去上班了,走的时候苏蔚抢着要付账,昆妲也没拦着。“我跟小水说中午请你吃饭,她让我把姐姐的事跟你讲讲,说你肯定会主动结账,我白嫖一顿。”苏蔚满怀悲痛哽在喉间,“我真无语了。”昆妲勾着她肩膀笑,“节约好几百呢。”“你怎么好的不学,尽跟她学这些!”苏蔚咆哮。“还不是为了逗你开心。”昆妲揽着她胳膊往电梯方向走,“现在有没有开心一点。”苏蔚:“我开心死了!你俩可真是我的挚友!”“挚”是恨恨从牙根里挤出来的。昆妲头靠在她肩膀撒娇,“苏老板大气。”事情一桩一桩解决,咖啡店和苏蔚这边处理完了,最后是家里。大人那边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的,江饮不在的那段日子,店里生意都是赵鸣雁在帮着打理,抽空得回去吃个饭,跟大人们说说话。这些都是责任,是牵绊,是人活在世上的指望。周四江饮提前打电话回家点菜,周五下班,两人打车回去,墨脱买的石锅放后备箱,下车后照例在花店给赵鸣雁买枝玫瑰。饭桌上外婆问她们前阵子去了哪儿,江饮只说去西藏旅游,没提昆姝,饭后去了赵鸣雁房间,阳台上单独跟她说。初冬季节难得的一个好天,年景虽暮,霞光犹灿,冥冥之中,或许是昆姝不想大家再提起她时,气氛太过沉重。赵鸣雁仰面靠在椅背,久久沉默。到这把年纪,生离死别,她已经看淡,心酸哀痛不常流露。天冷,阳台上花败了许多,江饮环顾一圈,想起件事来,“对了妈,一直忘了跟你说,我准备买房了。”昆妲给出去那笔钱,昆姝原路退回,早些时间江饮就算过,差不多够交个首付。“凤凰路八号一直空着,没人住,我最近联系到房主,他已经从国外过来,我准备挑个日子把房子买过来。”“你钱够?”赵鸣雁抬眸望来,“那房子可不便宜。”别墅有些年头了,那地方开发商轻易拆不起,还能安安心心住个几十年。它单价虽比不过现在一手房,架不住面积大,总价差不多能在市区买两套平层。江饮耸肩,“贷款呗。”赵鸣雁不置可否,让她自己看着办。江饮心里其实也有点悬,“那我要是还不起,妈妈你会帮我的吧?”“我为什么要帮你。”赵鸣雁看她,目有困惑。江饮点点头,“没事,等那边弄好,我们全家搬过去,这边房子卖了,提前还一部分,就能把月供降下来。”现在这套住房,房产证是江饮的名字,她有权卖,因为不是首套房,凤凰路八号她准备让昆妲主贷,能降点首付。这些早都盘算好的。围着小桌绕个半圈,江饮没脸没皮贴上去,“妈妈,您就我一个亲闺女,我也就您一个亲妈妈,我要是遇见困难,妈妈肯定不会不管的,对吧?”她承认自己没本事,啃老啃得心安理得,左一口右一口妈咪,小嘴可甜。江饮能力不差,就是有点自卑,妈妈太厉害了,显不出她的本事来,加上人实诚,死心眼,有时确实也不是太聪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