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日台风过境,嘉诚返工上班。 他长得高,身材好,宽肩紧腰,穿古着斯文有型,回头客极多。 但买衫这件事,不在乎价格,就讲究个眼缘。 他是有一批忠心粉丝的,日日在账号下按赞,来店里支持。 她倒是不担心嘉诚会乱搞,她鼻子很灵。 阿霞在筹备一款新香水,已经构思了数月,她日日探寻新香料,每日手臂上贴满不同的嗅纸,反复调配却始终找不到想要的味道,她不喷香水,有时候嗅纸忘了摘,风风火火的来去带着一大堆的味道。调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想起自己细个时和妈妈去爬山,从山脚上去的时候,一切都是清新自然,待到半山腰,体力殆尽,嗅觉听觉视觉就开始模糊,这时候只有急促的呼吸和猛烈的心跳占据身体,什么都想不起来。 调香也是不能急的,要反反复复,选香、混香、再选香、再混香,在重复的步调中,调配出不同的香液,不断试错,不断创新,那液体最好完美符合脑海中的想象,那感觉无法被说出来,必须无法复现为文字、语言,只是一闪而过的灵感。 人一脚踏进去,香气暗涌,漫不经心地得到一种意外之喜。 几年前,妈妈去日本帮忙抓奸,音讯全无,她遍寻无果,将自己全情投入在调香里面,只有香气,能让她暂时忘掉现实。 这天,嘉诚定了家法国餐厅,约她吃晚饭。 “咦,一整瓶,有好事庆祝?” 嘉诚在这家做了两年多,深得老板信任,薪水按照销售20提成来,平时也大方经常送东西,估计是个有钱佬砸钱开的店。 “跟你一样,有眼光嘛,我不值得吗?” “你真是不客气。” 这家餐厅需要提前半月预订,男友也不知道那里搞到了优先位置,中途阿霞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嘉诚正在打电话,穿礼服的鬼佬侍应生从冰桶里抽出酒瓶,又倒了两杯酒。 “别再打来。”他语气厌烦,看到阿霞即刻挂了。 “难缠的客户,不知道哪里找到我的手机号。” 整晚都很快乐,吃完饭,两人打车回家,阿霞靠在嘉诚的胸前,的士穿过跨海隧道,街灯照在车内,他们双手紧握,气氛很温馨。嘉诚今日还穿着店里的牛仔外套,杜塞尔多夫的泥沙、淡淡的麝香、芝士、还有酸菜、雨水和过期罐头的味道。 “其实,我有个想法……” “哪有人在的士里求婚。”阿霞没好气的拒绝。 “不要随随便便的承诺啦。” 嘉诚只是一时兴起,被拒绝就打消了念头。 半夜起来上厕所,阿霞发现嘉诚在阳台抽烟,不知和谁打电话,声音轻松愉悦。 从新的旧古着下,蔓延上来的那股味道。嘉诚脱掉那件来自日本的夹克衫,精瘦的肌肉显出来,那肉上依旧残留着濑户内海的味道,洁净的沙滩上的小贝壳,波光粼粼的蔚蓝海水,他们曾在小豆岛沿着天使之路散步,退潮时他们在海岸线深深拥吻,在“誓言之丘”的瞭望台敲响了钟声,那是嘉诚对她第一次告白。 她亲吻着光裸的胸膛时,那味道好像更烈了一点。耳边是嘉诚咚咚的心跳声,她有些神不思蜀。 嘉诚捏了捏她的脸,下半身凑过来,将她压到床上。 很奇怪,以往嘉诚插进去的时候不会说那么多话。 “再说一遍。” “有多爱。” “好爱好爱好爱好爱bb。” “不说了。”阿霞被戳地心惊肉跳,酸水直流,爽到不行哪有心思去哄他。 嘉诚祈求着,将她捞起,抱坐在怀里,搂的紧紧的,吻住她的唇,又含着上牙膛舔吻,热情的不像话。 她试探性的咬上那弹性极佳的胸肌,没太用力,嘴里果然是那个味道。 最后一天,阿霞送他上班。 鲜红的血顺着马路朝阿霞爬了几米。 阿霞走过去,私家车下来一个中年女士,她高跟鞋踩着温热的血,一身旗袍平整舒亮,凄艳的眼流出热泪,对着车胎下的半截嘉诚狂喊。嘉诚,你是我的。” “现在你完完全全是我的了。” 那中年女士神情癫狂,手里拿了一把枪,一边狂叫,一边摇摇晃晃地朝着马路奔跑,街边路人被她吓到四处闪躲。 嘉诚今天也穿着古着,不知何时开始,他再也没有穿过自己买的衣服,日日从店里穿回古着,牛仔、亚麻、真丝、棉布,不知道被谁穿过的衣服,带着陈年、灰暗、死亡的味道。 那些来自异国他乡的富豪、典当行、医院、灾区各种地方被遗弃、捐赠的衣物,它们曾有自己的主人,就像每个人的姓氏,她姓张,他姓王。 那些味道都比不上眼前这个。 原本应该是鲜红的心脏,越跳越慢,泛出妖异的紫金色。 找到了,这就是她缺失的原料。 将心脏放入仪器中压成分子状态,再加热蒸馏,混合其他原料,再加压萃取。 一滴一滴透明的液体掉落在量杯里。 是了,这是她日思夜想的味道。 【系统】 【香水:vta】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