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睡。 靖岳总会不停地重复,直到管锌真的再次睡着,他亦不会挪开管锌搭在自己腰间的没有隔着睡衣的右手,掌心的灼热让他有更切实的感知,来自人类的,爱人的,在乎的温度。 夜深,靖岳总以为管锌是听不见的。或者,无感知的。实则不然。 3 “阿靖,下辈子我不想生病了。 “吃了睡,睡了吃,等着被宰杀。 管锌随意地碎语,却无端端散发出这惹人怜爱心疼的气息扑朔在靖岳的肌理。 “我继续爱你。” 犯贱地想永眠,又奢侈地想绵延时间,管锌过往时日里红色的醒目的打叉叉的禁区为靖岳开了绿色逃生通道。 “因为我,无法再爱上别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的管锌,只爱我。 在管锌生病很严重的那些年靖岳都没说过重话,也没有责备过他,所有的苦难他都一一承纳,做的最多的是抱着管锌轻轻捋他的背脊,说没关系,说不要怕,说我在呢,说我爱你。 犯病时面目可憎,像失血过多的吸血鬼一般咬到靖岳的脖颈就疯狂地大口汲取。靖岳时常遍体鳞伤,管锌清醒的时候也会懊恼自己的所作所为,靖岳却吻他的眉眼,含情脉脉。 “我多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你为我留下的印记。 靖岳怕管锌不信于是重复。即便重复管锌还是不信。他在不需要药物控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抽泣的。这世间,是没有人会伤害自己真心在乎的人而毫无感觉的。 他病了。 所有。 如今的管锌仍然饱受抑郁症的折磨。他不止一次的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只觉得世间荒凉无一物,唯见日寒月暖来煎人寿1。 还有。 --锌,求你了。 于是他一次又一次留低,血红的瞳仁也总是由深至浅地洇晕,空气里弥漫的咸腥渐渐散去,自责地咬自己的手指骨节,怔怔地望着靖岳,问得没有底气--这样的没有底气不是他对答案没有信心,相反地,它从原则上证明了管锌并没有期待答案本身。 靖岳把管锌的手从他的嘴里挪出来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吹,回他的话。 答案以外。 病,也是会好起来的。 冬天好长,好像永远睡不够。 当真煎人寿,越写越发怵 1 但无碍,它仍然算是一种祈福和信念。 因为过年总免不了的走亲访友,为了避免一些不要的麻烦,年初一那天晚上靖岳和管锌就回了自己的租住的地方。 2 这是管锌的原话,连气若游丝的音色都原封不动,尽管管锌和靖岳都始终不明白蔡栀毓为何坚持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