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个家庭决定拿出所有积蓄去买房，其余什么出国旅游、避暑度假等等不必要的事，都要暂时缓一缓，勒紧裤腰带先存钱把房子买了再说。 庞大人面容上也难免露出一些萧索，他自然也是支持收复失地的，但他在格物学堂这事上，已经投入了太多心力了。 庞大人因此鬓间都多生了些白发。 “说起来主要是还钱的问题吧？毕竟文官又不上战场，总不能维持一个学堂的人手都抽不出来。”狄先裕问。 因为要选出真正有格物天赋的人，所以计划中对家境几乎没有要求，学堂会补贴，筛选考核要钱，路费要钱，学习要钱，住宿吃喝都要钱。 狄先裕想了想，提出了类似大学生助学贷款的想法。 庞大人眉头一压，思索片刻，眉心的川字竟舒缓了几分：“早就听闻你在政策方面也有些巧思。” 看得狄先裕只能冲他傻笑。 庞大人思索一圈，其实现如今国库还是充足的，要不然景泰帝也不会如此气势。 庞大人蹙额：“这想法虽好，但怕是还不够。”他点出关键，“如今这会儿，怕是只有能影响战局的东西，能打动皇上了。” 皇上之前不是还挺大方的吗？怎么一打仗，整一个变成铁公鸡了？ 他待在书房敲脑壳想了一下午。 他真没有什么有利战局的东西啊！！他一个程序员哪里会打仗？纸上谈兵都不会！看个阅兵都是军事素养杠杠了。 “崽啊，不是爹不帮你，是这铁公鸡的毛也忒难拔了！” 有一个扮作乞丐的老男人，趁夜色踉跄跑上山，不断回头向后张望。 没太久，侧门打开，出来个道士，上下打量他一番：“出事了？” “应该没。”这乞丐打扮的张招，看到这个道士，才算松了口气，咽了咽口水，才说，被他看管的那个点，不知为什么忽然被发现，里头处理过的孩子全都被穿着官服的人带走。 道士嗤笑：“我一直说你处理孩子的手艺太糙，不是打断手脚，就是戳聋毒哑，迟早要败了行径。” 张招身体一颤，也不知是不是被山里夜间凉风吹的，“那肯定不敢，但是那群小鬼肯定要把我败出去了的。” 山寨里修了一座座屋子，中心处还是青砖大瓦房，路都是青石铺过的。 看到被静悟道士引来的人，头也不抬的吃着面前盘子里烤好的牛肉，吃完后，才放下叉肉刀，书生抬头问：“说说吧，怎么回事？” 书生用帕子擦手，问：“最近有动作？” 书生盯着他的表情看了一会儿，才笑道：“怕什么？没多大点事，你只要听话自然有你的肉吃。吃胖点，再续点胡子，换个地重头再来就是，那些小鬼还不多得是？” “多半是没管好你手下那群小鬼头，老三，把名册拿来，让他认认。”书生剔着牙，随意的说着，“等风声过了，这群残了的小鬼还不是要流落街头，到时候抓回来好好给他们长长教训。” 他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这口气在道爷这没法发，等他回去了，自然要发泄个痛快。 张招不太认字，老三给他念，让他指认。为了避免小鬼逃跑，大多都不是本地的，而是每个小鬼都通过他们调配，送往距离遥远的城池。 但在听到张招说起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却莫名觉得熟悉，这种不妙的感觉，让他轻松的表情一滞。 “是啊。”张招点头。 “叫饿狗。”张招见书生表情，穿着破烂乞丐衣的身体抖了下，有点慌。 张招捂着肚子蜷缩在地，疼得卷成一只虾：“不不不太清楚，咱不是不让他们喊原本的名字吗？要是死都不忘就毒哑。” 老三神色一变，连忙去翻前不久派人去查的事，翻得纸张翻飞，抽出一张，看到上面落了狄昭的名字，面色顿时煞白。 他手颤抖得好像吃了筛子，哆哆嗦嗦的把那张纸递给面前的书生。 “收拾细软！！赶紧收拾细软！！”书生嚯的一下暴怒，面若凶煞。 还没等他收拾好家当，又有一个点的人逃上山来，慌慌张张，宛若看到救星，凄呼：“道爷——道爷——救我！！”运了，这人后面是缀着暗中追捕的人的。 无独有偶。 当地县令和捕头激动得连忙出来迎接，人啊！！送功劳的好人啊！！ 谁不知道这功劳不一样？这可是连通京城，甚至可能上达天听的东西，不管什么事能通到上面了，价值就蹭蹭上几个台阶。 分散在四面八方的凶手人心惶惶、四处奔逃，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最先感受到这股风的，除了在逃的凶犯之外，就是各地身上背着没破案子的苦命人了。 他们闻风而来，口口相传。 他们急忙忙求到衙门，又或者急忙忙托人问，现在再去京城还来不来得及。 听到从大理寺扩散出去的消息，这日要上朝的官员，在宫外就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听说那个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紫河车案也破了，真的假的？” 这些事也都是最近两天才传起来的，听着就十分骇人。 如果一个凶手只行凶一次，大概率是做不到凶恶程度让人惊骇的，是随着手法逐渐熟练，心理逐渐变态，技术逐渐进步，才会进化出一些新鲜的东西。 狄松实被围着打听，只道：“若诸位对案情感兴趣，可以等大理寺的结案告示，或者去刑部调复核卷宗。此次攻坚会确实战绩累累，是此次参会者不分昼夜、不计得失共同努力的结果，有好几人都表现十分出色，破掉了数起让人触目惊心的凶案。” 许多小案子大家是不知道的，但有些太过凶残的案子，传入京城是无法避免的，大家多少都有些印象。 “不过是把一些人集中起来，效果竟然这么好？” “我记得狄昭去年没参加吧？他是不是破了最多的案子？那个端掉毒害孩子窝的凶手面容，一听就是他捏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