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狄先裕还是没有跟去远平府。 二来是不可能把狄明一人留在府城, 总要有个大人留下来照看。 去往远平府的马车上。 莫名有种上课开小差的心虚感觉。 在马车上,看书是不能看的,狄昭昭就找祖父一起讨论学问。 祖父一一出题校考,听完孙儿的想法后,又说说自己的想法。 狄昭昭是很快乐的。 狄松实倒是若有所思。 或许在吴正岩和荀刚这些初次看到狄昭昭文章的人眼里,他文风犀利,犹如一杆意气风发的寒铁利枪,直刺而来。 但此前见过狄昭昭更青嫩,更锐利,犹如撼山掀海般大气魄的文辞,狄松实明显感觉到,这杆寒铁利枪,变得厚重了一些。 但藏在这份厚重之下的威力,显然更为扎实骇人。 “咱们进入远平地界了。” 狄昭昭好奇地掀开车帘往外看,外头还是荒郊野岭,但依稀能看见远处村落的炊烟,也能看到远处成片的粮田。 狄昭昭小耳朵一竖,果然好奇的歪过脑袋来问:“那原来叫什么?” 狄松实说着历史记载的史实,说着当年百姓凄苦:“……但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现有海外倭寇乱我中华时,衢乡冒出一个英雄人物,匡氏夫人,年已四十八,主动请缨挂帅出征。” 狄昭昭听着,忽然问:“远平,是希望远方平定的意思吗?” 狄昭昭再看远处的风景,同样的炊烟、同样的粮田,却感觉完全不同了。 祖父点到即止,又缓和小孩的情绪,笑说:“你那小友人云翎冉不是同你说,她长大也想去北燕边城杀敌吗?也是自匡氏夫人后,后头的朝代都留存了女将。” 感慨着,感……小孩疑惑地揉揉眼睛,再往外看。 狄松实问道:“怎么了?” 狄松实朝外头看了一眼,他虽一直在大理寺,但是民生也不是一无所知的,他道:“为何说它稀疏?这便是农家日夜辛劳种出的稻苗。” 小孩记性特别好,虽然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还是记得,那日泰和宫宴上,他问爹爹,人为什么会穷苦?为什么会吃不饱?为什么穷苦会让人变坏? 即使不是一个时期的,但两者的差距也太大了,即使没有种过田的昭昭,也觉得眼前的田地,绝对不可能长成爹爹想的那种风吹金浪的效果。 “你爹爹还给你讲过这个?”狄松实来了兴趣。 那是他从爹爹的头上咻的长出的小蘑菇碎画里看到的,但是前头也有“迟迟做不出的飞天大圆锤”“地动山摇大灰鸡”,所以…… 毕竟爹爹真没跟他提过一点这个。 当时大郎还很郑重的对他说:“父亲,即使无瑕琉璃盖房听起来穷奢极侈,但我观二弟神情期待,目中炯亮有神,不似玩笑,若日后二郎真向您提起,可万万莫要训斥于他,先听听他的想法。” 狄家的日子也确实过得相对清简,狄松实也不是耽于享乐之人。 琉璃盖房,这与阿房宫有何异? 但这会儿听了狄昭昭的话,这些细碎的记忆,都一一涌现。 好像孙儿还提起过一两句,说日后冬日也有新鲜好吃的菜。 狄昭昭想想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超厉害爹爹,也很是赞同的点点头:“是啊,先是光,然后有力,还有电,还有话本,还有印画的……爹爹真的好厉害、好聪明啊!” 爷孙俩又一次达成了共识。 而狄松实脑海里却在想,二郎竟然对农田也有研究?还已经打算开始种东西了。 “直接去最近一名死亡的死者家里。”在远平府下了马车后,狄松实直接做了决定。其实他年纪比较大了,一路舟车劳顿,身体也很疲惫。 狄松实神情自若,对此半分不显,还关切的摸摸孙儿的额头:“昭哥儿累不累?” 尽管吃穿用度很好,但自 毕竟咸鱼时而不靠谱,而被他带大的昭昭,就时不时就要因为不靠谱而渴一下,热一下,馋一下……尤其是两个人偷偷行动的时候。 狄松实听了心暖,却不露分毫疲惫,只笑说:“祖父也好着呢,你从哪里看出祖父强撑了?” 他确实也佯装的很好,让人看不出疲惫来。 小昭昭想,要是祖父的爹娘还在,肯定也会被说的!要是曾祖父曾祖母凶一点,说不定还要吃竹笋炒肉呢! 只能说幸好他不知道,小昭昭脑子里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还能心平气和、语气不疾不徐地给小孩讲勘察的细节和要注意的点。 很快,一行人到了最后一名死者的家里。 狄昭昭换好鞋,戴好手套,做好勘验手册里更新的新规,规避着围线,小心的走进现场。 因为根据屋子里的痕迹看,现场并不在这间屋子里。不过最后一名死者生活的屋子,还是极为有价值的。 远平府的衙役已经把这个屋子,初步勘察过一遍,见到仲岳还好,毕竟是老熟人。但看到狄松实和狄昭昭,就忍不住忐忑了,生怕自己哪里没学好,勘察没做好,到时候吃了挂落。 而眼前这间屋子,勘察起来,显然比前头听闻的那些简单得多。 这人绝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