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世子。”吴县令平日严肃的面庞上, 难得堆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听说您昨日特地前来县衙门寻我,昨日不在, 实在失礼。” 又是昭哥儿在外招蜂引蝶!! 看看人家明哥儿,多妥帖,从不在外面招惹那些蜂蜂蝶蝶的。 狄明其实昨日就想告知二叔的。 沐浴都来不及, 哪有时间坐下来喝茶细说? 竟还说:“昨日那命案,还要多亏了狄世子。” 即使狄明不懂技术, 但也知道, 昨日短短时间破了命案, 这绝对是很了得的! 咸鱼:“……” 狄昭昭倒是好奇案子:“竟然这么快就找到凶手了?” 给狄昭昭稍微讲了一下案情, 吴正岩看似感慨的夸奖着:“我实在是想不到, 狄世子竟然有如此能耐,变形那般严重的指印都能匹配上。一桩本该耗时许久的命案, 竟然小半天就破了, 想起来我都觉得气冲天灵, 心手齐颤。” 又很是小大人的感叹说:“所以牛捕头之前说,丈夫死了先怀疑妻子,妻子死了先怀疑丈夫,竟然是真的。” 万事都觉得要快乐的小孩,很是不能理解大人的这种奇怪做法。 刚刚铺垫好氛围,也恭维了一通狄昭昭比指印能耐,正准备从怀里取出指印,一句“我这有个指印,不知可否请狄世子帮忙看看”的话,就被小孩的直球,打得噎了回去。 狄昭昭把事情简单说了说,然后问:“这事衙门真的不管吗?” 他苦笑一下:“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许多时候你真的断了,等过段时间,人家自己就和好了,还反过来埋怨。” 清官难断家务事,不断遭人恨,断了指不定还是遭人恨。 狄昭昭再次提问:“那除了这些还有感情,剪不断理还乱的,那如果真受了欺负,铁了心要分开,官府也不管吗?” 小孩还举例说:“你看,就像是这个屠户家,如果官府管这事,她知道去官府状告,就能脱身、远离她口中这个混账东西,她不一定会忍无可忍,被逼的痛下杀手。” 吴正岩苦笑着看了一眼狄明和狄先裕,又道:“衙门本就是守一方公义,护一方百姓,身为一方父母官,岂有不管之理?” 谁会为菌娘子鸣不平? 狄昭昭眼眸亮晶晶的看向爹爹。 刚好他看吴县令“来者不善”,正想要溜! 狄先裕立马大手一挥,表情浩然,做出一副“包在我身上”了的表情,然后领着狄明,雄赳赳起昂昂的……溜走了。 吴县令连狗屎都沾了,求的事估计让人头疼得很,万一到时候臭小子看他在,来一句“我爹会”“我去问问爹爹”之类的,他有嘴都解释不清。 其实他也猜到吴县令的来意了。 但狄昭昭可一点也不怕,还乐呵极了。 “我们去竹台上看看吧,那儿阳光足。”狄昭昭欢快的带着吴县令走上竹台。 指印很模糊,还有被烧过的痕迹。 “这是什么案子?”狄昭昭问,“瞧着是旧案。” “我亲自带着云梦最好的两位捕头前去勘察,还请了周围县的捕头、擅看痕迹的仵作差役,还圈定了一些有嫌疑的人,只可惜都没能有确凿的证据,最后条条路都被迫中断……” 听描述,若是现案的话,他可以去现场看脚印,看许多痕迹,说不定还有血迹。 狄昭昭率先提出一种可能:“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流窜的山匪作案,并非云梦人?” 天高路远,谁知道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旧案简直难如登天。 他说:“这是府城一位极具经验的神捕下的结论。” 吴正岩摇摇头:“他只道是经验。但这么多年他追捕抓到的凶手贼人甚多,经验出错很少,令府城一干人信服。我信他的结论。” 吴正岩道:“不也有小郎君这样的敏而入微的本事吗?” 如果凶手就在云梦的话,那也未必没有破案的希望,狄昭昭一下就精神 “除了这些用烟墨法保存的指印,还有没有物证上留有的直接指印?”狄昭昭边翻开,边问。 他其实已经托不少人看过这些指印了,但因为本就模糊,还被烧过,最后没什么成果。 吴正岩点头:“毕竟指印能直接对到人,我这几年,也采了许多可疑人的指印。” 狄昭昭其实觉得这法子笨笨的,但是有时候,破案就是这样,不是每次都能用简单又聪明的办法。 确实有点难,但狄昭昭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指印。 见狄昭昭认真的看了一会儿,吴正岩小心地问:“狄世子觉得这指印难度如何?” “那有希望配上吗?”吴正岩语气都忐忑起来。 狄昭昭想了想:“如果你拿来的指印里真有凶手的话,还是有希望。不过也要看情况。” 估计也是指印有点多,当时还有“非关键指印无用论”,谁也没耐心花半个时辰只取三四个指印。 这是狄昭昭在大理寺看过许多指印后,总结出来的经验。 却听得吴县令心一下就提起来,毕竟一句“看情况”,听着就让人心里没底。 就像普通人去看郎中,谁不想得个稳妥的说法:“这病能治好,你心就放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