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见人死在自己面前, 小昭昭还是有点发怵。 他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问:“他怎么样了?需要叫郎中吗?” “他死了!”掌柜声音惊恐,瞳孔狠狠缩紧。 “死了?” 楼上客栈的住客,也都有点紧张的离开了窗户边,又忍不住稍微隔着一点距离,朝着窗外看。 “是不是窗户太低了?” 甚至还有胆大的人,想要凑近看看情况。也不知是认识,上前关心,还是纯看热闹。 狄昭昭小眉头拧紧,扬声提醒道:“不要靠近!” 狄昭昭抿唇。 他脆声道:“我这是在好心提醒你们哦!” 不等人回答,他又立刻道:“看过小豆丁没有?你们靠得太近,要是留下了头发、指印、脚印……小心被衙门怀疑,带回去问话的。” 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一样。 嘴里喊得有多大声,脚步退后的就有多匆忙踉跄。 又一溜小跑到掌柜面前,昂着小脑袋:“掌柜。” 卷入命案里,死的还是来赶考的举子,怎能不麻烦? “如果可以的话,把客栈口守起来,不要再让人进出了。对了,你家客栈有几个出口?” 这年头,许多百姓对官府都是抵触的,这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更别提主动配合官府办案了。 这就跟史书是一个道理,若有正史,那主流声音还是相信正史的,但是若史官出事,正史缺失,各种猜测的野史,就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你没有官方说法,不就是可劲儿给大伙留胡编乱造的余地吗? 掌柜:“……” 但和迎来送往,千奇百怪的人的交道多了,他怎么能想不到? 怕是连他客栈闹鬼的瞎话都能编出来! 掌柜思及此,连忙回头:“小李,你赶紧上三楼,把他住的那房门守着,千万别让旁人进出。” “让人查清楚,和咱客栈没关系。” 没多久,兵马司巡尉就到了。 威声呵道:“退后,全部退后!” 狄松实升为大理寺少卿后,他原本负责的案件,分摊给了新晋的寺丞与其它几位寺丞。 游寺丞一来,见现场保护得不错,有点出乎意料。 就看到了正蹲在旁边,眼巴巴看仵作验尸的狄昭昭。 他看了一眼尸体,还好,背部着地,皮肉都完好,可能是伤到了内腑和骨头,重伤的点也被盖住,看起来除了血多一点外,并不恐怖。 眼馋狄昭昭的游寺丞,挪了两步,站到狄昭昭身边,搭话道:“小郎君散学了,怎么不回府?” 游寺丞看了眼尸体,表情也有点不太好:“看着确实像。” 活着掉下来,要么是自己跳下来,要么就是有人推搡,再就是失足。 除了不慎失足,那就只剩下被人谋害这一种可能。 游寺丞问:“可有目击者?” 寻找目击证人无果。 若比寻找线索,确认凶手,回溯案发情景,全大理寺,游寺丞想不到更好的选择。 三楼。 中间有一座天井,光束照进来,四面都有光。 屋内正在拉围线,两差役用大铜镜从窗外引光,反射的一束阳光照射进屋内,补充了冬日不太烈的日光。 弯腰蹲在地上扫足迹的李当勇,听见声音,起身说:“游大人,靠近窗边这串足迹,我扫出来了,您看看,感觉像是没站稳踉跄……”在了喉咙里。 即使不太愿意承认,但他看足迹,确实水平没到那个程度,比不过。 万一马上就被指出错误来,岂不是很尴尬? 屋内足迹其实很淡,不似泥土地一样明显,有轮廓,有深浅,可以看出许多特征。 狄昭昭从围线空隙中钻过去,蹲下来仔细看,后脚跟朝窗户,步距很不稳定,他乌黑的眼眸看了一会儿:“你说的没错,他是踉跄着后退到窗户边的。” 狄昭昭看了一圈,小手摩挲下巴:“确实没有跟上来的,但是前面有几个散乱的脚印,会不会是有人推他?没有跟上来?” 游寺丞站在外:“若是这种大力推搡,那尸体上应该会有推搡、抓挠的痕迹,甚至会有抵挡形成的伤痕,等会儿看看仵作怎么说。” 他仔仔细细看起四周的痕迹,若到细致处,他还会用腰间的琉璃莲花灯单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