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伯!” 狄昭昭眼睛一亮。 少年沉稳持重,眉眼青涩,此时也不禁露出点笑意。 狄先青放下了小孩,缓步上前,两袖交叠,一丝不苟的向长辈行礼:“孩儿离家三载,未能常伴双亲膝下,今日得归,深感愧疚。” 徐氏也双眸含泪,甚为思念。 寒暄两句,一家人便朝着府内走去。 但变化最大的…… 尽管从这几年来信看,他就隐隐察觉,但如今亲眼所见,才发现真的不一样。 犹如蒙尘的玉石,被细细地打磨、抛光,莹润晶亮。 他眼角带笑,看向狄松实。 那时,是在书房。 狄松实眉头一拧,很不赞同。 做哥哥的,是第一个发现弟弟不对的。 其实狄先裕是玩厌倦了。 当最初的新鲜劲儿褪去,便觉得无趣起来。 像是被彻底榨干后空空如也的干瘪橘皮。 也没法像是大哥一样,满腔壮志与豪情要“为社稷、为黎民”,即使三更灯火五更鸡,也乐此不疲。 平凡到好像怎么努力,也只如风中尘埃般微渺,不染光和热。 全家好似最快乐的人,甚至能带给周围所有人快乐的狄先裕,其实内心是最贫瘠的。 玩什么都可以很开心,但不玩了也不会想念。 直到看到小孩连抓着他的手指头,都能高兴得直乐呵,玩树叶都能快乐一下午。 被孩童无忧无虑的快乐感染,狄先裕心底的平湖静潭中,好像长出一朵生机勃勃的荷花。 连那朵荷花,也都晃了晃脑袋,得意洋洋的挺直了腰肢。 或许他也打心眼里觉得,都有钱了,还有什么值得矫情的?笨笨的连脑袋骗了自己都不知道。 除了孩童,哪里会有真正开心、享受生活的大人,会把“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挂在嘴边? 咸鱼从来都是这样笨笨的,笨笨的努力生活,努力照顾好自己,努力让自己开心,让对他好的家人朋友都开心。 可他不明白,从小傻乐的弟弟为什么会这样。 发现所有人都拿他来跟弟弟比较,一边褒奖他,一边顺便叹息一声弟弟。 若没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兄长,又有谁会去关注一个普通五品京官家的嫡次子?还遍京传出“平庸愚笨,性子懒散”的流言。 祖父眸光锐利,洞悉道:“你宁愿远赴冰竹书院求学,也不就近在京城念书,就是为此?” 狄先青躬身请托:“还望父亲怜爱二弟。” 自此,名动京城的狄大郎,远走他乡,名气渐消。 开启了快乐带崽时光。 分别前,在书房秉烛夜谈的父子俩,目光再次对视。 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解放了狄先裕的天性。 但如今他也不敢断言,逐渐消失的流言蜚语,真的没有起作用? 意识到这一点后,狄松实也逐渐缓和了态度,不似往日那般严厉。 在去他爹书房的时候,下意识抱紧他的御用昭昭牌哄爹器。 靠你了! 狄大郎和狄松实,默契的收回了对视的目光。 狄松实坐在主座。 狄先裕和狄先青,按辈分和次序,座位正好挨着。 啊啊啊!!怎么办啊!! 他愿意以被臭崽坑十次来换,一百次都行! “恣意快活?”咸鱼惊讶。小咸鱼和哥哥一起做功课,最后总会因为太难,蔫蔫的瘫软在桌案上,巴望着轻松写完的大哥,呜咽哀嚎:“大哥,怎么办啊!” 有点紧张的心,一下就松快了。 咸鱼的气势,就跟被洒了油的火堆一样,“砰”地一下就熊熊燃烧起来了。 现在!这个家!只有他大哥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