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准带着柳蕴初越走越远，银箭壶在林间摇摇晃晃反射出冰冷的华光。 努力尝试下，又一次颤抖的手指滑脱弓弦，箭矢完全失去准头。 她将荆王的事情倒背如流，显然融入角色。 作为常年打马射猎的人，这般距离的观察怎么会看不出柳蕴初的弓马是真差劲，发力点完全不对，身体也十分僵硬。 “用这把弩试试，这个简单些。”宿准解下装备马上的弓弩扔给柳蕴初，哪成想对方捧着弓弩更加难为情。 这个真真切切是触及她的知识盲区了，弓箭她还能依照电视剧里的印象依葫芦画瓢，这个弩她是真的只知其名，不知其如何使用。 宿准沉默看着她半晌，可柳蕴初面色坦率，一副我就是耽于享乐，荒废正道的模样。 “下来，孤教你。”镫环微动，衣袍翩跹，男子落地瞬间腰间的错金玉钩带撞响佩剑，墨发缭乱垂于肩颈。 宿准自觉作为兄长，教教也无妨。 还好荆王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青少年，否则也太难为她的身材了。 柳蕴初为了一遍看懂紧贴着宿准，视线顺着他朝弓弩指向的地方。 这样陌生到感觉让宿准不适的拉开距离，他一边讲解结构要点，一边动作未停，弩箭瞬间穿破数道落叶。 太子不吝赐教，柳蕴初也很给面子的夸赞：“我要有皇兄一半准头就好了！” 宿准对心底冒出的感受打为荒谬的错觉。 太子殿下抿直唇角又侧目看向仍在努力练习的荆王，终是没将苛求的话吐出。 一连几发全数偏离目标，宿准不忍再去看，矛盾的牵过缰绳上马，摩挲着扳指不苟言笑。 柳蕴初见太子一言不发驱马离开，也收起弓弩，驭马跟上。 像宿准这样众星捧月的太子，身边肯定围绕的都是优秀人物，柳蕴初也是当过好学生的，对宿准作为佼佼者又是教授者看她出洋相是何心理也有几分了然。 柳蕴初眉头微压，笑容却浮现几分嘲讽：“皇兄有所不知，不会顶多遭句奚落，会了可要遭到羞辱。文斗左右不过是挖苦暗讽，嘴皮功夫，邺都自诩风雅，按照规矩落败也不过自罚叁杯。可武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不要说输家。” 后来荆王便只喜欢出入诗会雅集，听曲作乐，虽免不了唇枪舌剑，但好在性命无虞。 他不会对两国互质这件事有任何不适，惯例如此，可当看到瘦弱的身影，再联系她周旋于虞国的处境，连君子六艺都不敢学全，心中略生出些不舒服。 她得好好练习弓弩，改日随这位太子皇兄上战场兴许能用上。 野兔还是山鸡？柳蕴初轻夹马腹，一扫前面刻意为之的苦色，弯眉显露真心的笑意。 “滚出来——”铿锵有力的声音透出不含掩饰的锐意，宿准双眼紧紧锁定着对面的目标。 柳蕴初反应过来时利箭已然逼近，调头跑是来不及的。 猝不及防的举动让宿准差点反手肘击，他诧异地飞快睨了眼她破釜沉舟的表情，他的好皇弟竟真敢拿他当救命稻草。 近到不足半米的飞箭在男子抬手间止步不前，气流顺着剑尖可怖地的窜开，铺天盖地的网罗将其网罗其中，转瞬爆裂化为齑粉，沿着无形的屏障悄声落下。 暂时赌对了，只要和太子贴得近，不管他有什么算盘至少得顾及他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