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烟知道郁文要参加今年高考的事情,还是他班主任给她打来的电话,这时候她已经结婚好几个月了,两人平时见不了太多面,还都是郁文来找她。这是这么长时间她第一次回到这里,踏进这个她住了半辈子的房子,进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屋里一切装饰,茶杯摆放的位置,窗户外面的样子,都和之前一模一样,没有变过,似乎她和郁文还一直住在这里,他们相依为命。 “你怎么来了?”他看见希烟十分惊喜。希烟抿抿唇,她淡淡应了一声,接过郁文的书包,让他洗洗手过来吃饭。希烟一直都是这个态度,郁文已经习惯了,她现在多看他一眼他就会开心,更何况今晚她竟然亲自回到了这里。 郁文也猜到了她来这里的原因,他点头“嗯”了一声:“老师说我现在水平够了,可以去试试。” 郁文摇摇头,希烟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再说什么,他向来有自己的主见,曾经也经常做一些先斩后奏的事情,她已经习惯了,或者说在这方面她足够信任他,知道他不会乱来,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你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郁文愣愣看着她,轻声说:“是吗?”他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在问希烟的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希烟说:“我已经和烨华商量过了,你这几个月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等你考上大学之后就可以住学校了。” 他不会去的,他看见李烨华那张脸他就恨死了,他恨他抢走了希烟,更恨自己的无能。没关系的,再给他一点儿时间,他就能变得强大,他会带着她离开。郁文阴沉着脸,在希烟看过来时立马将所有情绪隐藏住,装成平时的样子。 就这样日子在一点点流逝,很快郁文就高考完了,那天下午阳光明媚,希烟老早就等在车站了,载满高考生的车子缓缓到站停了下来,学生们蜂拥而下,希烟一眼就看见了郁文,他个子高,长得好看,站在一众人群里十分显眼。希烟朝他挥了挥手,迎接上去,两人抱在一起。 他看着希烟温柔地笑,那笑容比他头顶的太阳还要灿烂好看,他说:“早就收起来了。” “你怀孕了?” 这是希烟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再醒来时,她就坐在了一辆大巴车上,耳边是闷闷的各种纷纷扰扰的吵闹声,鼻尖是清新的洗衣粉味道。她迷茫地睁开眼睛,脑袋还晕晕沉沉的,她旁边就是窗户,往外看过去是蓝天白云和一望无际的耕地,时不时错落出现几个矮房子。 “这是哪儿?”希烟咬牙切齿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郁文这样说道,他掰过希烟的脑袋,朝她颤抖的嘴唇亲了一口,“我们是世界上最亲的人,理应在一起一辈子。”他的声音缠绵,甚至带点病态。 郁文看见她一脸恍惚地摸着肚子,突然嗤笑一声:“你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是谁的呢。” “烟烟,你之前说要想办法让我们重新亲近起来,所以这几个月我们可是亲近了无数次。” 下一秒他的脸就被再次打偏了,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车子里的其他人都被吸引了过来,纷纷朝他们看过去。郁文的脸颊火辣辣地痛,他用力将希烟抵在窗户上强吻。周围看热闹的声音更多了,希烟还听见有人在骂他们不要脸,郁文的嘴唇和舌头都被她咬出了血,但他不知道痛一样,即使这样还疯狂地亲她。 他们兜兜转转走了一个多星期,换了很多次车子,晚上要么在车上睡要么找旅馆,郁文看的太严了,希烟找不到任何机会逃走,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希烟感觉他们走得太远了,甚至去到了地球的另一面。现在还没有到开学时间,郁文白天出去赚钱时,就会把希烟锁在家里,为了防止她逃跑或者和外界联系,他选择的房子连窗户都没有,希烟整天被关在屋子里,她越来越不爱说话,再加上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行动不便,最开始的逃跑都渐渐失去了信念,她每天都在想,烨华怎么还没有找到她,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郁文握着她苍白消瘦的手,他一直在哭着给她道歉。希烟说:“我求你,你放我走吧。” 希烟是在派出所见到李烨华的,当时他那个样子希烟简直没认出来,胡子邋遢,一头凌乱的短发黑白相间,他竟然已经长了白头发。李烨华一直没停过寻找希烟,即使身边的人都劝他放弃,后来他带着 希烟找到了自己的身世,她才知道自己是被拐卖过来的,那个拐卖她的人就是老家镇子上的人,而她的父母因为失去了她郁郁寡终,很早就去世了。最后拐卖犯被判了10年有期徒刑,出来后不久就惨死在了家中。 很久以后,大概是过了30多年之后,希烟因为一些事情再次回到那个小镇,路过郁弘伟家当初的那片田地时,她看见杂草丛生的土地上赫然立着一个坟。她走近了瞧,风吹日晒已经破败的木牌上写着“郁文”二字,走的那天就是曾经那个拐卖犯惨死后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