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磨了磨牙,手上一使劲儿,把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睛硬是弄出一抹痛色。 一个为自己谋生活的戏子罢了,又生了这么一副好皮囊,有点手段也正常。 …… 他撩着水给云忱清洗,脑海中却全是云忱刚刚舒展开来的美妙姿态。 杜桐光喉咙滚动了下,终于开口道:“孟云忱,既然你那么想要钱,我给你了。” 云忱眸光依旧迷茫涣散,脑袋枕在杜桐光的手臂上,脸颊轻轻贴着他,似乎并不为这句话所动。 人不清醒? 自尊心作祟,杜桐光看向他时,唇边带着点不以为然的笑意,语调也轻飘飘的,就如同施舍猫狗一般。 杜桐光顿时怔了一下。 可自己的话分量不轻,云忱就算不信他,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到这个地步…… 他试图把话说的更清楚:“你能给我挣来的不止这些。所以就当是你日后在凌城唱戏的工钱了,都是你的,我不要了,还没明白吗?” 杜桐光这毫无征兆的一下伴随着巨大的回音,把云忱吓的心脏一抽! 他脸上血色褪去,嘴巴张开,无助地大哭起来。 可他眼睁睁地看着云忱哭到喘不上气,嘴唇慢慢出现紫绀色,手脚在水里无力地抽搐。 云忱挣扎,湿漉漉的头发甩了杜桐光一脸水。 云忱声音顿了一下,哭声却更大了,头朝后仰胸膛抽动,像条搁浅在岸边濒死挣扎的鱼。 云忱认出他的声音,拼命地推杜桐光,绵软的嗓音都变得尖利不少:“不要你了,不要你!” 杜桐光眉心蹙着,看着他力气一点一点变小,才轻轻将人抱过来,揉着胸口顺气。 杜桐光擦他怎么也停不住的眼泪,很是不解:“哭什么。”我哪里惹着你了? 我都说给你了,这闹得又是哪一出? 云忱的嘴唇还有点发紫,杜桐光真怕他厥过去,连忙把人的身子托起来抱在肩膀上,一边抚顺着后背,一边放沉了声音哄道:“好了好了,杜叔在呢,不哭了,不哭了。” 云忱哭到一点劲儿都没有才停下,身子软下来后,都不用小系统出手,自己就烧了起来。 他想喂药片给他,却是怎么也叫不醒人了,只能让医生去取输液用的东西,在酒店给人扎上了针。 他还没自负到那种程度,也是派人去查过云忱资料的。 十几年前的戏楼可不像现在,到了那儿的孩子风吹日晒地练功,什么都得自己干,如果他真有智力问题,早该被撵出来,闹得人尽皆知才对。 杜桐光烦躁地垂下头,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杜桐光亲手照顾过云忱,知道他身体多娇气,不敢让他这么睡,抱起人来把汗湿了的衣服脱下,找了身干燥的睡衣换上。 系好最后一颗扣子,杜桐光听到还在睡梦中的人含含糊糊说了句:“谢谢杜叔……” 药是他亲眼看着医生配的。 所以,父亲一直都是这样照顾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