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忱已经从icu出来了,但还在昏睡着,迅速衰败的身体只能靠机器来辅助运转,床头和床尾都挂着袋子。 裴亭风过来仔细查看,看到云忱眉心蹙着,是不舒服的样子,心头一紧,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下午醒了?” 他看了几眼监测器,让护工先离开,然后接了杯热水来把自己冰凉的手捂热了,手伸向云忱的小腹。 虽然不算严重,但这样也不可能睡得舒服。 力气一点一点增加,云忱没觉得多难受,反而缓解了那阵困扰了他一下午的绞痛。 裴亭风不想他醒的太快,于是暂时抽回手,把人往怀里抱了抱,遮了他眼前的光:“别急,慢慢呼吸。” 他的身体放松了许多,缓慢地苏醒着。 裴亭风的手从自己衣摆处伸了进去,小心翼翼地避开管子的位置,在小腹上轻轻转动着:“胀的很难受吧?没事的,揉揉就没事了……” 这让云忱意识到,他的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仅仅一个月,又能有多严重,难道还能要了他的命不成吗! 裴亭风以为他又疼起来了,一只手安抚性地抚摸他的头发,另一只手去调节一旁悬挂着的止疼泵。 云忱本就动不了的手又被他箍住。 他这才发现,自己连基本的排泄都无法控制。 裴亭风:“怎么了,怎么哭了?” 他意识到了什么,继续抚摸青年的头发:“生病的人都是这样的,没有人会笑话你……” 裴亭风喉咙狠狠哑了下,只觉得梗在心头的那把刀子又绞了起来,周遭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想的吗? 裴亭风挥霍着少年的爱,做尽了自私的事情,然后笃定他会一次一次的回来。 这一切都来的太快,癌症晚期回天乏术,只能依仗着止疼泵慢慢走向死亡。 他这一生直到死亡来临,都不曾自由地飞翔…… 他扶着云忱的手颤抖起来,想放开又舍不得,痛苦的哭腔无比真诚地忏悔:“云忱,我错了,错的不能再错,我每时每刻都恨不得杀了自己给你赔罪,我恨不得你从没遇见过我,我……” 可上次发疯给云忱带来的伤害太大,那根神经紧绷着不敢断掉,悲戚地哀求着:“你别难过,我会治好你,让你健健康康的,云忱,别哭……” 他无力地闭眼,翻涌着的恶心感让他不愿意再听裴亭风多说一句话:“滚。” 青年语气中的厌恶如有实质,狠狠拨扯了下那根紧绷的神经,几欲断裂。 从病房出来后,裴亭风整个人都垮了。 最后,他像个受伤的孩子,手臂抱住膝盖,无助地啜泣起来。 护工拧着眉,试探性道:“裴先生,病人睡着了,您……要进来待一会儿吗?” 他唰的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进去,在云忱的床尾处找出一小块地方趴下,身体蜷缩,尽量不触碰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