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位院主,是一位叫海棠的姑娘,海棠姑娘容貌无双,才情一绝,惹的不少贵人慕名拜访,只是……” 程兮心里急,忙不迭的追问道:“只是什么啊?” “我记得不太清了,当时楼内频繁出现些遮面的男人……那些人看着不像家丁,像武功很高的练家子的。” 遮头蒙面的男子们频频出入时,坊间还起了一阵流言蜚语。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年前的深秋,差不多就是这几天,楼内姑娘一夕之间……全部没了。” 程兮心里发寒,据小二所说,楼内姑娘不在少数,五十人左右。 实在匪夷所思。 小孩如何能拿得到砒霜这样的致命毒药,精准放在当夜要用来做菜熬汤的水里? 故而,她们用晚膳的时间会推后些,若是有人中毒,轮值的人岂会不知。 程兮又问了些,小二继续回答,语气比之前多了几分不甘:“……至于陈老更夫,他活该,罪有应得,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他家中儿子吃喝嫖赌,懒惰好色成性,时常去戏庄骚扰一位姑娘。” 程兮留意了一点奇怪之处,小二说的时间是一年前,陈老更夫儿子杀人后,官府对陈老更夫家尤其包庇。 海棠收叶尚藏红(7) 小二不能在久待,匆匆瞥了两眼新进店的客人,像是顾忌什么,声音低的快要听不清了。 小二越说心里越难受,姑娘们行善得恶报,世事不公,他的眼角有了几分湿润。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轻易下跪,可是他有什么办法。 老娘身体不太好,又摔了一跤,他更加不敢离开酒楼,他没有钱,老娘治病都没法子。 小二站起身,快速抹掉眼角的泪水,声音已经哽咽,“我不怕鬼,我为何要怕,冤有头债有主,我虽没用,却不曾做过对不起人的事,我不怕。姑娘们对我有大恩,我一直在寻找机会报答,只是如今再也没机会了。” 他再次确认银子藏好了,端起桌上的残茶,转身时,脸上拥起的笑热情讨好,一如往常,“来了来了——” 彧君知道,程兮问的是:面对至亲受辱,自己贫苦潦倒该如何自处。 他终其一生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店小二,任何跳出他身份之外的逾矩行为,都会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说罢,彧君垂下眸,卷翘的睫毛遮住了她眸底的晦涩深色。 师傅不会让自己陷入窘迫的境地,问出这句话开始,她的心里就有了答案。 “恶狼永远无法同情兔子的无助,它们站在对立的方向,不属于同一个层次。”而且,它们永远无法成为对方。 就算狼披上了柔软的兔子皮,学着兔子的习性啃食嫩草,温顺的外表下依旧潜藏着一颗暴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