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高一开学后的第叁个星期,也是黎书和蒋弛成为同桌后的第叁个星期。准确来说应该是第二个星期,因为开学报道后,整整一周,他都没来上课。 他没来,但是关于他的讨论一直没断。 以后一定会被烦死。黎书看着一上午被吵得没做几道的数学题,泄愤地在纸上乱画。 刚把书包打开拿出笔记本,教室门却被突然推开,不轻不重地打向墙壁。 高高瘦瘦,书包反手搭在肩上。 他在空空如也的教室里扫了一眼,倏而目光顿住,停在唯一显眼的黎书身上。 黎书莫名心紧,抱着书包不自觉后仰,双臂紧绷。 大半阳光都被高大身形挡住。黎书低着头,察觉到他半蹲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闪烁的视线里拾起女孩粉色封面的本子,拎着侧边的活页圈,缓缓随着少年的身影直起。 “你的本子掉了,同桌。” 原来他刚刚是在确认座位。 同桌只是笑,却在没分寸的男生撞得课桌微微响动时,起身带着他们离开。 — 比如此刻,黎书出门时被害羞的女孩拦住。 袋子装着,看不出是什么,可脸上的神态,却足以让所有人看明白。 于是羞红的女孩也像一阵风一样,拉着身边好友,忙不迭地跑走。 娇小的女孩被撞倒在地上,袋子脱了手,里面主人精心包装过的礼盒散落。 篮球悠悠滚到黎书身侧,擦过撑地的手指。他慌乱地半蹲捡起地上乱七八糟洒落的物件,莽头莽脑地乱塞一气,装着折纸星星的玻璃瓶盖子脱落,好在没有掉出多少,闯祸的男生已经全部捡起,检查时,黎书却发现粘在盖子上最大的那颗不见了。 黎书抿唇,心里有些负罪感。 皱着眉,她蹲在地上,俯身朝桌下看去。 “在找这个吗?” 茫然地仰头望过去,男生背着光,神色看不分明。 “你在找这个吗?” 黎书愣愣地点头,看着他把星星放到手里。指尖不经意划过皮肤,她回过神,急切把袋子往上递。 同桌挑眉,低头不语。 “有人给你的……刚刚,让我转交给你。” 同桌不说话,黎书就提着袋子往上递,腿压麻了直不起,她有些好面子,不好意思歪歪扭扭地扶着桌子起。 没想到他却不走,还弯腰凑近。 黑色屏幕放在眼前,映出一张花猫似的脸。她还在对着“镜子”眨眼,同桌懒懒开口,语调闲散。 — 卧室里,黎书趴在书桌上,睁眼发呆。这是第一次练习册摊开一个小时,她却只做了半页题。 黎书愣住,惊觉自己脑海里一直浮现的,竟然是只有两人的教室里,苍白的、修长的,拾起幼稚封面的,那只属于男生的手。 这是五中的传统,效仿旧时通信方式,和其他几个学校的学生会一起举办,让不在同一所学校的人也能保持联系,沟通感情。 教室里吵吵闹闹,她又喊了两遍,没人回应后,抱着箱子准备转身。 黎书气喘吁吁从后排跑来。 小心翼翼地把信封塞进箱子里,她小小声道:“还有一个,忘了交了。” 负责人看看夹在众多信件中的粉色信封,没什么特别的,摇了摇箱子,点头走了。 信件交换得很快,隔日,其他学校寄往五中高一二班的信就被同学领回来。 从信箱被拿进来开始,黎书就一直悄悄注意。个大红脸。 “高一二班……”男生凑近了封面,“蒋弛……” 一语激起千层浪。教室里顿时炸开锅,散成几个小团体的人群都不约而同朝台上激动的男生看去,一眼就被高高举起的粉色信封吸引。 从未想过的走向,黎书睁大眼,余光里瞥见一直漠不关心的同桌抬起头。 “蒋弛!给你的情书!” “喔——是情书啊——” 黎书攥紧笔,焦急地看信在空中抛来抛去。 “帮你看看啊蒋哥,看看是哪个妹妹。” “字还挺好看的,我看看里面……” 光影下,举起的修长手臂上衬衫袖子微微落到肘侧。 黎书征然,看着她的同桌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前排。 “我看就行了。你们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