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哥舒骨誓被撞得眼冒金星、头破血流,颓然地倒在地上。
“我不是说告诉皇帝杀无赦吗!?”顾长思杀人未成,余恨难消,于是狠狠抽了一巴掌铁栏,这一下让手掌迅速红肿了起来,当即有人低呼一声,要去给他包扎。
顾长思躲开了,赤红着双目怒吼:“留着他干什么?留着他放虎归山?北境将士尸骨未寒,皇帝到底是疯还是傻?枉你们天天高呼他英明,英明英明?他那还没有豆大的心眼到底都用到哪里去了!!!”
整个牢狱里都听得到他的咆哮,刑部尚书双手合十,连连求饶,都要给他跪下了:“世子殿下,求您小点儿声吧。陛下有他自己的考量,您身体要紧,重伤未愈,可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啊。”
说罢,刑部尚书带头先跪了下来,他跪了后面的人也不敢站,连续跪了一地,将那视死如归的后脑勺留给暴怒的顾长思。
他颤抖着闭上眼睛,双手狠狠揪住了自己的发顶,良久,才发出了一声绝望又遏制的嘶吼。
这一声过去他仿佛冷静了许多,只是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愈发雪上加霜,他转过身再度握着栏杆慢慢蹲下,和勉强才缓过力气的哥舒骨誓对视。
那个时候,他表情是比地牢还要阴冷的存在,整个人都迸发着不敢直视的戾气,令哥舒骨誓想起他们狼族传说中能够生吃人肉喝人血的邪魔。
“哥舒骨誓,狼崽子。我没能先宰了你,再提着你的脑袋去割你老子的头,是我的错。”
他声音嘶哑:“今次我不强闯天牢来杀了你,不是因为我怕皇帝拿我怎样,而是因为我现在最该恨的人、最该杀的人,还不是你。”
顾长思伸出长臂,攥住了哥舒骨誓的脖子,狼崽子的四肢被铁链锁住,他就像一只破布娃娃一样,被顾长思活活拖到了眼前。
顾长思手劲儿大极了,直接拎着他再度撞上了栏杆,颧骨相撞在冰冷的栏杆上,一时间本就酸涩的鼻腔、眼眶与面颊都在叫嚣着疼痛。
“你听好了,狼崽子,你的命我先寄存在你这幅壳子里,等我算完我自家的账,我随时来讨你的命。”顾长思手指用力,哥舒骨誓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你给我记住了。”
话毕,他一甩手,又把人重重地扔回地面,自己扬长而去,哥舒骨誓匍匐在地,因为窒息而导致生理性的泪花翻滚,恍惚之间,他看到那个凶神恶煞的、戾气深重的世子殿下跌跌撞撞地离开,背影跛得厉害,甚至还有血迹从他左腿蜿蜒流下,落进漆黑的靴口里。
*
“我记得、不记得,重要吗?”
长刀和哥舒骨誓交锋间压住他的两把兵器,下一刻顾长思右手一松,就在哥舒骨誓想要抬刀反击之时袍角翻飞,又快又狠地踏准了自己的长刀,再度把人压了下去。
短刀在他手里画了个圈儿,反手一握,尖锐的刀锋对准了哥舒骨誓的眉心。
“国仇家恨,四个字足够要了你的命。无论我当时是为了什么留着你,现在我都该为民除害了。”
“姓顾的,你还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哥舒骨誓一脚踢上去,和他下压的左手手肘角力,他知道顾长思是左利手,左手本来就更灵活也更有力气,他眸色一敛,哼笑道,“难怪,你当时那个样子,任谁能放你出来祸害江山,还不如忘个干净。”
“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你为什么这么想杀我。”哥舒骨誓右腿慢慢蓄力,压低了声线,“五年前,嘉定之役,嘉定关外,你应该是失去了个好重要的人呐。”
顾长思一怔,哥舒骨誓瞬间抓住这一漏洞,一脚将他踢开,整个人如同一匹狼一样暴起,呲着牙便向他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
“阿淮——!”
金石相撞之声在他头顶响起,如故枪稳稳地替他挡下了哥舒骨誓那一击,霍尘旋身挡在他面前,极快极轻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无事,别管我。”
“那我就放心了。”霍尘足尖一点,带着如故枪冲着哥舒骨誓便刺了过去,长.枪远距离作战极大地拉开了两个人的身距,他枪法出神入化,哥舒骨誓方才那一击已经蓄了十足的力,一击不成,后续连招发飘,被霍尘打得连连倒退。
等到退到避无可避,霍尘一记疾枪脱手而出,正中哥舒骨誓的左肩膀,刹那间就扎了个血窟窿。
哥舒骨誓痛呼一声,一把将刀掷出,霍尘抽枪回撤,洋洋洒洒带起一串淋漓的血珠,就在这时,破金刀猛然杀来,在哥舒骨誓的右肩膀对称地又扎了一个洞。
破金刀和如故枪的力道和痛感完全不同,顾长思根本没有退去的打算,饶是看到那疼疯了的狼崽子挥刀想自己砍来,也手腕发力,将破金刀捅穿他的肩胛骨,狠狠钉在了破碎的步辇上。
如故枪悍然撞来,砸在哥舒骨誓的腕骨上,只听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长刀脱手掉落,堪堪削下去一缕顾长思的发丝,安静地飘在地面。
主帅被擒,胜负已分,局面陡然变化。
哥舒骨誓却阴恻恻一笑:“顾淮,你真以为你赢了吗?”
顾长思眼睛极快地一眯,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似的,看向霍尘:“去看看那些货物。”
“是。”霍尘起身,小跑到最近的一箱货物前,抬手一掀愣住了——那里面根本不是什么火.药、粮草,而是满满当当的一箱子稻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