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病绵延了两三天，源赖光每天都来探望他, 不是带着药就是带着糖糕。 ——一柄打开的扇盖住了他的眼。 “……您是？” “我听说你生了病。”低柔的声音说道, 措辞典雅。 少年不明所以，他的眼睛被遮住, 只能从扇子两边窥见一点光线。 “岂止认识，我一直在关注你, 晴明。” 少年遮在扇子下的眼睛惊讶睁大。 那个人又笑了，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不拿扇的那只手轻轻拍抚他。 “现在睡吧……睡吧……暂时忘却一切睡吧……” 雌雄莫辨的低柔声线哼起一段童谣, 童谣唱的是黑夜山之月。这段歌谣好像在他久远的记忆之中也响起过，在那云海之间，天狗翅翼笼罩之下…… 再次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深夜。白发少年只觉浑身清爽，甚至有了食欲。他坐起来，眼疾手快抓住从脸上滑下去的扇子，拿在眼前打量。 这好像是六十年前的一件事…… 源氏宅院笼罩在浓郁的黑暗之中，他又看到了几日前所见的那只被蛛网缠住的蝶，已经一动不动了。少年轻轻移开视线，突然刀鸣响起，一柄长刀搅碎细碎的蛛丝，将蝴蝶托在刀身上。 “鬼切，你没有跟光哥一起吗？”少年问道。 式神一身严谨的武士打扮，闭起的左眼上有一道伤痕，但他托着蝴蝶送给他的时候，跟赤影一样十分乖巧。 “是吗……”鬼切喟叹了一声，接着平平常常地发问，“可晴明大人会那么多阴阳术，就算是死去的蝴蝶，也可以作为式神动起来吧。” “晴明大人，您不要它的话，能不能将它变成式神送给我？”说完，鬼切自己好像也有些惭愧，“不知道这种事会不会很麻烦，但是……我觉得这只蝴蝶有些可惜……” “……当然可以，我把它变成你的守护灵吧。” 式神睁着右眼，一眨也不肯眨的看着白发少年施术。蝴蝶脱离肉身，以灵魂姿态翩跹，再加一重绑定，就变成片刻不离鬼切身边了。 “只是小事而已。”白发少年笑道，他的情绪倒是好多了，“论制造式神，光哥比我更擅长，他房间里的古书几乎都成灵了呢。” 他谨记自己的式神身份，可如果有人愿意跑来跟他说说话，分享一下零食，他无疑会更加高兴。 “待客之处备有糕点。” “那是在做什么？” “唔唔马上。”少年稳稳地爬下来，先往鬼切嘴里塞了一块。 他拿了好多点心，当然要分着吃。 “我们去找她吧，然后我要去看看老师。” 少年对于偷偷摸摸到处晃这种事，已经十分熟悉了。封印赤影的地方靠近前院，那些火光不停晃动着，还有人声，似乎在准备极为复杂的仪式。少年还听到了拉车的牛低沉的叫声，所以是要出门吗？ 他们潜入封印赤影的院子，结界很容易破拆。少年在上面掏了一个可容两人钻进去的洞，鬼切先进去，甫一进入就拔刀出鞘，将少年拦在身后。 “什么？！” “啊啊啊啊啊！！！” 木料纷飞，树干碎成千万片。 巨大的妖刀横过，划破整扇拉门，少女拖着长刀宣泄着暴涨的杀意。 “鬼切！先让她停下！这样妖力暴走下去她的身体吃不消！”白发少年毫不犹豫的从洞里钻进来，向试图阻拦自己的鬼切坚决摇头，两种不一样的符咒加持落到鬼切身上。 意识到无法改变少年的意志，鬼切只得领命。那种熟悉又舒适的感觉又来了，符咒令他的刀更加锋利，同时削减他承受的伤害，有人在背后无私地支援着他，这种感觉让他战意高昂！ 长刀交击，少女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高高跃起，带动大量真红妖气向下猛击！ “呜啊——！！！”少女挣扎着，咆哮着，瞳孔剧烈收缩，刀气横飞。 白发少年艰难穿过纷乱的刀气，他的身体还没痊愈，这个过程花了很多时间，好在他终于以几道小伤口的代价来到少女身边。 少女狂躁地挣扎，她挣扎着挣扎着，缓缓流出眼泪，清澈的经文终于渐渐能听进去了。 少女终于获得了平静，她仰躺在少年怀里，急促地呼吸着。 “我……听到……”少女嗓音沙哑地说道，“听到……在飞……” “天……狗……” 少女想着戴红鼻子面具的天狗们，忍不住笑了。 黑夜山的天狗们集体打了个喷嚏，险些把月亮吹跑。 “嗯？” “好啊，我带你去，什么时候都可以。”少年允诺道，“只要你好好控制自己，难受了就跟我说，我念佛经给你听。” 少女沉沉地睡着了，鬼切帮忙把她抱到勉强保存的房间里休息，少年在周围布设净化结界，又引月光进来，忙碌了好半天。 “抱歉，鬼切。就算我跟光哥要赤影做我的式神，光哥也不会同意的，他喜欢把力量握在自己手里。” “……不够。” “我其实很无力，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颠覆了我过往以来的绝大部分认知。”少年垂着头，眼中倒映着赤影恬静的睡颜，“我之前……一直活在欺骗和隐瞒当中……” “没关系的，我不会再继续病下去，那没有意义。”少年想着白天来看他并给他唱歌谣的那个人，那个人也是来提醒他，不应再继续病下去了吧？ “这个身份，意味着我有某种责任。” “曾经对你描述过的那个梦……”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时速五百的我穷尽了洪荒之力orz 源氏的线我好好盘了一下，bug应该是没有了，赤影鬼切献祭串成一串，舒服。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葑 160瓶、33668054 90瓶、明月夜 60瓶、麻袋 44瓶、萱龍 40瓶、陌默沉黎 35瓶、ハレハレヤ 30瓶、姬子 28瓶、嘤嘤鹰真可爱 20瓶、枫叶 20瓶、故人叹 20瓶、白芷 15瓶、不正 10瓶、辛墨璃 10瓶、千葉 10瓶、卿翎 9瓶、诹九九当然属鸽啦 6瓶、千鸟司律 5瓶、遗失的木偶 1瓶、我愿我心生若琉璃 1瓶、大大大大宝贝儿 1瓶、独眼鹰 1瓶、21580417 1瓶、麻麻爱吃玉米 1瓶